“这份恩德,子衿无以为报,唯有拜谢。”
何慈在众人眼前昏了过去,着实吓了阿鬼一大跳,当即将她抱起,由主持领路到了厢房,请了寺里一个懂岐黄的老僧来看,看了半响,老僧只说:
“这位施主并无大碍,只是累了,睡醒便好了。”
累了?
好好站着的一个人,突然就倒在地上,只是睡过去了?
阿鬼刚要开口问话,何慈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鬼:“身上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何慈摇了摇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莫将军说道:“我有话要和莫将军单独说。”
此言,便是要旁人回避了。
主持和老僧咳了一声,委婉地告辞离去了,阿鬼却盯着何慈,不明白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何慈咳了一声,正经道:“阿鬼你先回避一下。”
阿鬼不悦:“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男女大妨被狗吃了吗?”
何慈丢过一个枕头:“你才被狗吃了,姐姐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你竟跟我搞什么封建迷信。”
嗯……彪悍如何慈,应该不会被人占了便宜,况且唐唐莫将军,应该是看不上何慈这样的泼妇的。
想归想,阿鬼两只脚却像是黏在了屋子里,无论如何走走不出去,何慈看不下去,起身不客气地将阿鬼踢了出去,砰一声,便把门关上了。
阿鬼赶忙转过身,耳朵紧紧贴着门壁,却听见方才离去的主持和老僧站在自己身后,主持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托佛后对着阿鬼说道:
“施主,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阿鬼等了二人一眼,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听墙脚根的动作。
等众人离去之后,莫将军问道:“姑娘要同我说什么?”
“阿宁,是姐姐。”
声音依旧是何慈的声音,但是整个人的神态举止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莫将军瞳孔大开,怔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想要拉何慈的手,又一副踌躇犹豫的模样:
“姐……姐?你是……姐姐?”
何慈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莫将军的脑袋,虽然这幅画面看起来很是诡异,但是莫将军知道,只有姐姐,才会这样笑着摸他的头,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何慈的手,哭得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姐姐……我好想你,可是我一次都没有梦见你,我以为你不要阿宁了。”
魂魄入梦来,这是很多活着的人,对已故亡人的一种执念。可是张子衿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的日日夜夜,莫将军却一次都没能够梦见他,对于那种入骨思念的折磨,莫将军不仅束手无策,甚至只能由着这个人在自己的记忆当中越来越模糊,无助,不安,整整将他折磨了几十年,一刻难安。
“阿宁是好孩子,姐姐永远不会不要阿宁的。”
张子衿伸手擦去了莫将军脸上的眼泪,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姐姐,那些害你的人,我都已经杀了,阿宁给你报仇了。”
张子衿的身子一怔,她自然知道,阿宁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杀了这些人,可是说到底,谁的错又少了呢?
“阿宁,你听姐姐说,姐姐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地府给姐姐找了个好人家去投胎,若是错过了恐怕等上几百年也等不到。”
莫将军下意识地拉住张子衿的手:“姐姐要走了吗?”
张子衿点了点头:“对,要走了,要去享福,走之前,阿宁能答应姐姐一件事吗?”
莫将军点头:“答应,不管姐姐要阿宁做什么,阿宁都答应。”
张子衿:“不要再造杀业了,多做好事,这样,下辈子,或许阿宁还能再和姐姐见面。”
莫将军:“真的吗?”
张子衿点头:“是的,是真的,是地府的人跟我说的,他们从来不会说谎。”
莫将军一喜:“好,阿宁照姐姐说的,再也不杀人,多做好事,下辈子再去做姐姐的弟弟。”
明明是杀伐一生的将军,此刻却像是个孩童一般,无论张子衿说什么,他都信,都说好,眉眼是挡也挡不住的欢喜,张子衿伸出手,摸了摸莫将军的头,说道:
“往后阿宁头疾又犯了的时候,在屋子里点一些安神香,按时起居,按时三餐,莫要熬夜,莫要吃生冷,还有,找一个好姑娘,不要太漂亮,温柔知冷热就好,能够好好陪着阿宁过一辈子,最好生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有个孩子在你膝下叫爹爹,才像是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