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骨生香_作者:皂罗袍(6)

2018-11-07 皂罗袍

  说起来我还真是觉得我那时候能忍得很。

  即便现在看来都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都已经当做故事和笑料来看这些已经过去的小儿科,只是当时设身处地的时候,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满腔愤懑压下。他们形形色色的人对我所做有意无意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回到家一笔一画的记在日记里。小学起,我就深切的体会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或许这些现在看来微不足道。因现在的苏白已不是那时才九、十岁的苏白。现在能一笑了之的事情在那时没准恨不得以火燎原、愤扬棺盖。

  事情是四年级下半年初春的体育课。

  我和苗冬已在乒乓球馆的是同一节体育课。我忘了穿运动衣,一群运动服中间我身着校服很容易辨认,所以苗冬已能一眼看到我。他拿着球拍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身边站着同班的体育委员。

  所有人都知道苏白不爱说话,性子绵怯。平时我若是没带作业或是犯了其他错误就会有同学冲出来指责我,我自小也知道若是犯了错,无论这个错误是大是小都有相应的后果。冲出来指责我的同学无论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我都不多做计较。但是需声明,苏白不是没有脾气,我只是不愿在无可厚非的事情上斤斤计较。

  “你怎么没穿运动服?体育老师上次可是特地说了的!”体育委员是双马尾扎着红蝴蝶结的女生,个子与我差不多高,见我低着头没说话,体育委员突然像炸了毛的刺猬,一路推推搡搡赶我出体育馆。一节体育课我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上就不上,可是偏偏挑在和五年级一起上的课上,旁边看热闹的人太多了,我姑且将那时的感情称之为恼羞成怒——我虽有颗无坚不摧的心脏,但旁边随时都有一票等着看热闹的人等着好戏开场,并且好巧不巧我就是那个演戏的人,这让无论是那时的苏白还是现在的苏白都接受不了。

  我抿着嘴不愿往外走,可爱而敬业的体育委员一路别扭到馆口。

  “你干什么的是?”吵嚷果不其然引来苗冬已的眼光。苗冬已那时候已经一米六多,穿着蓝白的运动服带着气压盖过来。

  “是她没穿着运动服不能上课啦。”体育委员漂亮的眉眼抬了抬,盯着苗冬已一边笑一边说。

  “只是乒乓球课,不穿运动服有什么?”苗冬已盯着自己的拍子看了看。

  “可是上次老师特意强调说了如果不穿运动服就不能上课的,她就不能上课!”

  平时我就不起眼,不点名根本就注意不到还有苏白这么一个小孩,体育委员把我丢在体育馆外,里面体育老师已经开始上课。我就默默地坐在体育馆的台阶上。我想我那时还不是十分委屈的,因为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我那时到底在想什么,时间是怎么过去的,那些留下的如果不是长远深久的记忆,就表明那时的事情并不是多么刻骨铭心的多重要。

  “你怎么这么讨厌?”苗冬已是直接站在我跟前跟我说话的。

  我有些受宠若惊,这算是苗冬已自己主动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俩完全没有任何缓和的可能。

  苗冬已看着我,他那时候眸子是黑白分明的。我坐在台阶上能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看着看着就哭了。

  苗冬已皱皱眉慌了脚蹲下来安慰我,像是搂着林同那样和安慰他其他兄弟那样,胳膊搭着我的肩,又觉得不合适,还有一下没一下用搭肩的手拍我的胳膊,像哄个婴儿一样。

  受到排斥和戏耍我不委屈难过都是假的,与体育馆里的人相比,苗冬已应是我最近的人,就算他平时总是欺负我,我却也从没冒出过他真的会伤害我这般的想法——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完全的信任者苗冬已。信任究竟从何而来,我都不知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想不起来。

  第二次,少年穿着水蓝色的运动服,我把这些事情记得十分清楚,那时候苗冬已的身子没长开,穿阿迪160的T恤。

  ☆、第五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我所有记忆的主干线

  你还记得你送的紫阳花?

  你曾是一束光

  为我遮了一把伞。

  再见,我的少年。

  我被赶出教室在体育馆门口哭了半个下午,之后的课都没有再上,苗冬已叫了苗家的车子把我送回去。家里做饭的保姆阿姨把我抱在怀里放上三楼的时候,苏雨还在午睡。哭累了在三楼睡觉,直到半夜开始发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