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只会说这一句话,这才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当初被卖到醉月楼去的人是你,你还能这样说风凉话吗?”鹊儿面色狰狞地厉声说道。
柳清竹暗暗责怪自己多嘴,再次沉默地低下头去。
鹊儿忽然露出奇怪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说起来,我倒真有些佩服你。你虽然没在醉月楼那种地方学过手段,辖制男人的本事倒是半点也不含糊!便是寻常百姓有了余钱也会惦记着纳一房妾室,你竟有本事让堂堂国公府世子发誓只娶你一个!你这套本领究竟是自己拜师傅学的,还是柳老头子亲自指点的?”
“我的本事再大,不还是被你轻轻松松地撬了墙角吗?男人的誓言像泥塑的菩萨一样靠不住,这一点你提醒过我很多次,我只没想到你为了叫我相信,竟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柳清竹悠悠地嘲讽道。
这一次,鹊儿竟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她只是冷冷地盯着柳清竹,脸色越发阴沉。
柳清竹沉默了一阵子,终于有些不甘心,咬牙问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你不妨实话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你想做他的妾侍,明着告诉我,我未必便不肯答应,你何必……”
“当他的妾侍?继续给你端茶倒水,继续给你出谋划策,继续在你的面前卑躬屈膝?你肯不肯尚且不论,我岂能甘心一辈子居你之下?你完全错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他的妾侍!”鹊儿连连冷笑,咄咄逼人地盯着柳清竹,恨声说道。
柳清竹终于第一次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鹊儿咬着牙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容得下我,可我也根本不需要你容得下!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只会靠自己来争取!”
柳清竹不愿再看她狰狞的面孔,缓缓将目光转向了屋子正面挂着的观音画像。
鹊儿大概是站得累了,终于忍不住在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幽幽地说道:“我本来以为,只要能跟他……他就会给我一个名分,没想到他竟然威胁我,说是敢叫你知道就要我的命……我跟他的时间不比你晚多少,可他却只会对你温言软语山盟海誓,对我却总是下了床就翻脸,凭什么?”
第160章.衣锦夜行
“男人是靠不住的,你不是早知道这一点么?”柳清竹悠悠地笑道。
鹊儿咬牙恨声道:“没错,男人是靠不住的,那个没胆量没担当的男人就更加靠不住,所以我更加坚定了万事只能靠自己!本来我以为你只要你死了就有机会,他却说若是没有了你,我也就没有了在萧家待下去的必要……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很无情?”
“确实如此。”柳清竹的唇角缓缓地翘了起来。
鹊儿的脸色冷得好像下一刻就要下雪:“你很得意?”
“有一点。”柳清竹坦白地承认道。
“你确实有资本得意,不过,笑到最后的人可是我!”鹊儿心下恼怒,随手抓过一样东西要砸,待看清是尼姑敲木鱼用的木槌,立刻又觉得晦气,忙甩手扔到一旁。
柳清竹呼出一口气,平静地道:“没错,笑到最后的人是你。你知道我若不能生育,太太和老太太一定会想法子给萧潜纳妾,而我应对的方式一定是把你扶上去。只要你能生下个一男半女,就算是站稳了脚根,到时候再除掉我就可以了,是不是?不得不说,你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过奖,做奴才做久了,总会想法子给自己谋一条出路的。”鹊儿丝毫不觉得羞愧,昂首得意地笑道。
“我好像……都明白了。”柳清竹低低地叹了一声,无奈地看向窗口。
鹊儿反倒有些意犹未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这几年,她的得意之作有很多,本打算从头至尾细数一遍,细细欣赏柳清竹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谁知对方除了片刻的惊诧之外,几乎从头至尾都知道一切,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有种衣锦夜行般的失落感。
柳清竹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了淡绿色衣衫的一角,知道初荷就坐在窗外不远处,她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希望。
听见鹊儿的问题,她想了一想,轻声叹道:“很晚。大概是那天夜里,张氏派人到我屋里搜贼的时候吧?你往我的屋子里和西厢房丫头们的屋里都放了迷香,只有你自己的屋子里没有,我便知道事情跑不了是你做的。你那天太心急出门看热闹了,暴露了你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