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的眼眶瞬间酸涩起来。
闭目忍了许久,才压下心头那一抹酸楚,柳清竹竭力装着轻松地笑道:“娘亲怎么会舍得不要婉儿呢?只要娘亲还活着,婉儿就永远是娘亲最珍贵的宝贝。”
小姑娘得意地笑了起来,初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摆明了不信她的鬼话。
柳清竹也不以为意,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许久才道:“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好好照顾婉儿。”
“不用奶奶吩咐,我们自然明白。”初荷冷笑道。
柳清竹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她放心了,初荷却糊涂了。
一个丫头跟主子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棒,那是典型的找打。可是柳清竹没有打她,甚至没有露出一丝恼怒的情绪。
是被骂习惯了,还是另有深意?
直到次日一早,看到柳清竹装扮停当出门的时候,初荷还是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当然不知道,柳清竹并没有去安国公府。
她去了刑部大堂。
柳清竹以为她会遭到刁难,可是并没有。
当然,怪异的目光是少不了的。柳清竹对那些意味莫名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大堂中央站定。
“你说,你有齐国公萧家图谋不轨的证据?”大堂中央坐着一个白面长须的官员,威风凛凛地向柳清竹问道。
柳清竹立而不跪,不卑不亢地道:“是。”
那官员面上闪过一抹怒色,周围陪坐的人中只有寥寥几人露出喜容,这让柳清竹的心中轻松了许多。
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想彻底铲除萧家的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
“你是何方刁妇,姓甚名谁?你受了何人的指使,尔敢妄言诬陷我朝中栋梁!你可知道,来刑部大堂胡言乱语,可是要极刑处死的!”那官员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把,怒声呵斥。
柳清竹微微一下,从容笑道:“魏尚书不认得我了?去年重阳节后,萧家老太太过寿的时候,我在长宜堂瞻仰过您老人家的风采。”
“故人?”坐在下面的几名官员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魏尚书愣了一下,皱眉想了很久,忽然站起身来,怒道:“你是柳氏——萧家的那个下堂妇?”
“魏大人好记性。”柳清竹微微而笑。
魏尚书微微冷笑,厉声说道:“记得住你,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被萧家休弃出门,是你自己不检点,却怪不得萧家人!怎么,今天你是要来落井下石?你以为天朝刑部是可以被你挡枪使的?诬告朝中栋梁的罪名,我怕你一个无知妇人承担不起!”
第183章.此事是我一人所为
下首的一名官员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尚书大人,柳氏曾经是萧家内宅的当家人,若是萧家确实有些图谋不轨之事,她不可能不知情。今日她既然主动来投案,咱们不妨细细审问……”
“妇道人家胡言乱语,如何信得?”魏尚书怒声喝道。
那官员讪讪地住了嘴,一双眼睛仍是不安分地在柳清竹的身上瞟来瞟去。
柳清竹淡淡地道:“我说我有证据,魏大人不问证据是什么,却只一味斥责我胡言乱语,您该不会是打算包庇钦犯吧?”
魏尚书的脸色慢慢地变得铁青,向柳清竹怒目而视。
柳清竹心中感激,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桀骜地站着,静等回音。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魏尚书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吧——不过我要提前警告你,若证据有一丝不实,你便是死罪难逃!”
柳清竹点了点头,轻笑道:“人证算不算证据?”
魏尚书的脸色更加难看:“可以算,但你不成!你是萧家弃妇,岂能不挟私报复!”
柳清竹悠悠地道:“原来刑部一直是这样审案的,难怪萧家的案子前前后后拖了几个月都没有定下来。魏大人是打算等到人犯都老死在狱中之后才定罪吗?”
下首一个官员忙站起身道:“尚书大人,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了严令……我们明日若是依旧毫无进展,只怕……”
魏尚书长叹了一口气,冷声道:“先听听这贱妇怎么说,若是有人拿她的胡言乱语来做文章,本官定不轻饶!”
下首那官员得意地笑了一声,转头向柳清竹问道:“你说你自己就是箫家图谋不轨的人证?这般说来,箫家勾结反贼意图不轨、结党营私、勾结奸商、私自放贷逼死人命……桩桩件件都是确有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