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官员下意识地追问。
柳清竹抬头向他一笑,娓娓道来:“我于五年前嫁到萧家为妇,四年前女儿满月之后开始接手萧家的一部分钱款事项,去年秋季深受流言困扰被夫君公婆厌憎,今年正月初一被逐出府门。时间上有这样多的巧合,我若辩称此事与我无关,大人信么?”
魏尚书脸上露出震撼之色,许久才摇头叹道:“你一个年轻女子,如何有这样大的胆量?萧家是否有旁人指使?你手下使唤的是谁?那些银钱,总该有个来源去处才是!”
刚才分析这段时间的时候,柳清竹的心中已经对放贷之事有了一些想法。
去年冬天,萧家遭遇变故的除了她之外,还有大太太张氏,以及她的好姐妹鹊儿。
所以放贷之事,多半是她二人或者其中之一所为。
但她不能说。
张氏已死。不管生前做了多少恶事,死后既然是萧家的鬼,她的罪责,只能由萧家承担。
鹊儿为萧家诞下了长孙,她的罪责,萧家也无可推脱。
想救萧家,把罪责推到萧家的某一个人身上是不成的,只能推到萧家之外的某一个人身上。
所以,她责无旁贷。
看到魏尚书脸上关切和震撼的神色,柳清竹抬头向他笑了笑,平静地道:“去年秋冬的满城风雨都是因我而来,我何曾皱过一下眉头?大人若是小瞧了一个女子的胆量,怕是要吃亏的。我在萧家时与婆母一向不睦,公公和夫君又从不关心内宅之事,此事自然无人与我商量,一切都是我一人自作主张。至于手下使唤的人——我身边的奴婢都是老太太赐下,自然是信不过的,我只肯用几个粗使的丫头婆子,我离开萧家之后,她们也便都散了。”
“银子是哪里来的?后来又到哪里去了?”魏尚书叹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柳清竹从容微笑道:“府里的银子,我私自挪用一点,拆东墙补西墙,旁人是看不出来的。得的利钱被我挥霍掉了大半,剩下的被山贼抢走了。前两个月我被山贼掳去的事,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你……口说无凭,你便想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所为?”魏尚书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紧盯着柳清竹沉声追问。
柳清竹垂下头,低声道:“只有放贷一事是我所为,余事一概不知。至于逼死人命……想必是底下人胡作非为,我知道的不多。”
“得亏你知道的不多!若是你知道的多了,京城之中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受你之害!”一名官员拍桌站起身来,怒声喝道。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柳清竹跪伏在地上,一语不发。
魏尚书长叹了一口气,沉声吩咐道:“先将此女收监……待我禀明圣上,再行处置!”
第184章.官卖为奴
柳清竹对这个结果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应该说,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赵家那边等不到她回去,必定会以为她住在了沈家,而现在的沈君玉,应该是顾不上关心她的去向了。
所以,这两天应该不会有人为她的消失而着急,等到他们发觉情形不对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几天之后了吧?
再过几天,萧家的案子也该有个结果了。
柳清竹安静地跟着禁子进了牢狱最里面的一间,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那禁子离开之前回了好几次头,大概是对这样安静的犯人有些好奇吧?
柳清竹并不打算理会她。
这间牢房似乎比先前看到萧潜那些人住的地方干净一点,但潮湿发霉的气味仍然是少不了的。
柳清竹百无聊赖地坐在墙角,等着她的命运的宣判。
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能不能救出萧家,要看沈君玉他们的努力,和魏大人他们的良心了。
这一等,竟然等了十多天,比柳清竹原先设想的足足多了三倍的时间。
由此也可以看出,萧家的案子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了。
看到禁子带着魏尚书过来,柳清竹整了整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衣衫,敛衽为礼:“魏大人安好。”
魏尚书打发走了禁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柳清竹反而平静得多:“请问大人,萧家的案子怎么样了?”
魏尚书长叹一声,答非所问:“安国公沈君玉和京兆尹赵世谦两家得知你认下了罪名之后,一直在想法子为你开脱,可是……你是自己投案的,言之凿凿又已经签字画押,国法是不可能容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