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已经习惯了她的恨意,也不十分在意,仍是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求的人到底是谁?你是用什么手段说服朝中的官员替你办事的?”
鹊儿冷笑一声,斜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萧潜把孩子交给跟着柳清竹一起过来的秦家嫂子,鹊儿的脸上才露出惊恐的神色,慌忙叫道:“我也不知道求的是谁!我只是叫徐妈出去找人弹劾萧家,没有问她找的是谁!”
柳清竹记得这个徐妈,似乎从前是邀月斋一个洒扫做粗活的女人,却不知道她竟一直是鹊儿的心腹。
眼看鹊儿此时似乎不像在说谎,柳清竹忙问:“徐妈在哪里?”
鹊儿昂起头来,得意地道:“我已经给了她一笔银子,打发她远走高飞了!至于她飞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既然这样,”萧潜向柳清竹点了点头,“不必再问了。我和萧津去把朝中的言官一个个查问一遍就是了!虽说会费些工夫,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柳清竹听罢便叫婆子看住鹊儿,与萧潜并肩走了出去。
秦家嫂子抱着孩子亦步亦趋,鹊儿被两个婆子拉着,急得在后面大哭:“把我的孩子留下!”
柳清竹站住脚步,淡淡地道:“孩子会送到邀月斋来养,你不必担心。等你记起徐妈的去处,我便允许你来看孩子;如果你能记起找的是哪位言官,我便把孩子还给你。”
“柳清竹,你这个毒妇!”鹊儿急得大叫大跳,两个婆子只好死死地按住她。
出了庭芳苑的门,还能听到里面鬼叫狼嚎似的哭喊。
柳清竹闷闷地走了很久,忽然问道:“其实就算查到是谁上的折子,也没有太大用处,是不是?”
“还是有用的,”萧潜笑道,“这件事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严重。祖母和张氏谢世的时间都已经超过百日,重孝的日子已经过去,说‘不孝’也‘不孝’得有限。何况皇上明知祖母谢世,也并没有下旨叫父亲和我兄弟在家中守孝,此事朝廷也有理亏之处,断不至于揪住此事不放。”
“原来如此。”柳清竹微笑点头。
但她心中并不以为然。
朝廷理亏,那是朝廷的事,萧家自己如今却是经不起风浪的。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找到那个言官,并且抓住他的把柄逼他为萧家说话了。
可是如果皇帝执意要处置萧家,那些手段又能有什么用呢?
第192章.一头幸福的猪
萧家如今虽说今非昔比,却也并没有柳清竹以为的那样可以任人宰割。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概就是指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了。
不管爵位还在不在,此前几百年里结交的可都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随便跺跺脚,整个王朝都要抖三抖的。就凭这一点,那些朝中新贵们便只能望尘莫及了。
那个徐妈确实逃走了,却在逃走之后的第二日,便被京城之外的一个驿站上捉住,五花大绑地派人送了回来。
对待刁奴,自然是用不着客气的。一顿板子招呼下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萧潜的坚持,柳清竹没有过多过问这些事,一切都交给了他们兄弟处理。
不过柳清竹也没闲着,她这里正烦着呢。
鹊儿生的那个孩子,因为没有名字,邀月斋的人便跟着婉蓁一起叫他“弟弟”。
“弟弟”的身体状况,比柳清竹原本想象的还要糟糕。
用王大夫的话来说,胎里受了太多的罪,几乎一身都是毒,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些毒都是鹊儿自己作死,却全部报应到了孩子的身上。
四个多月的小娃娃,不哭也不闹,每天只会皱着小鼻子昏睡,柳清竹看得久了,心中竟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怜爱。
这一日萧潜回来,看见柳清竹正抱着“弟弟”耐心地哄着,忍不住皱眉:“你理会那孩子做什么?”
柳清竹见他有些气恼的样子,心下有些诧异,随手把“弟弟”交给乳母抱了下去,疑惑地问:“外面遇到难处了吗?”
“没有。”萧潜慌忙否认。
柳清竹自然不信。
这些日子他一直是对她笑脸相迎的,若是没有遇到麻烦,他才不会这样烦躁!
萧潜接过新蕊递来的茶水,吩咐丫头们都退了下去,随后才沉声道:“徐氏已经找到,那孩子……就还给庭芳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