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李公子怎么老送些话本集子啊……”
商昭阳躺在榻上,放下书道:“兴许这里头有编排成戏段的,他就知晓我爱这个……”
明玉听了笑嘻嘻的,想这李公子还是有手段的,以往小姐哪有这么多话。
“小姐,夫人最近在替二小姐相看夫君,二小姐闹着呢,连鸟笼子都摔了……”
“夫人替她看的夫君不好”
“怎么会……”明玉压低了声音,道:“那户人家的公子可是个秀才呢,只是家境不好,又没有公婆,二小姐嫁过去一人掌家,可是再好不过了……”
“是二小姐闹性子呢,自夫人掌家后,二小姐的脾气渐长……”
“是么……”商昭阳倒不曾察觉这个,每每想到此事,总觉得有股子怪异,很是令人烦心,所幸不去想了。
就这么挨到年关,商毅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在家宴上道:“过了元宵就搬去上京,还赶得上看一场雪呢……”
商昭阳无感,倒是她三哥闷闷不乐似的,不知在想什么。
待到屋中点起炭火的时节,应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儿。
这几日,商毅出阔手包了戏楼的场子,请了应城中诸多大户人家。或是同行,或是有名望的乡绅,或是秋试中得了名头的秀才。
白日里有戏子们作舞吟唱都还算热闹,甫一到晚间,大家便喜好燃放烟火。大街上的红灯笼从街头挂到街尾,天上时不时地绽开两朵烟火,偶尔映照成白昼一般。却不过是一闪而逝,复又是冷夜沉沉。
商毅微有些醉意,他将去上京一事告之与众,众人皆以酒相赠。他渐渐迷失在这觥筹交错间,偶尔回头望去,他的妻儿们都在安静地交谈……
商昭阳挨窗边坐着,冷风灌进来很是舒服。
“四妹,你不冷么……”商清芙挨着炭火边坐着,怀中抱着暖炉,却还是瑟缩着脖子说话。
“不冷……”商昭阳正欲关窗,只见商玉明过来将窗扒得更开些,道:“二姐你怎生冷成这样,这炭火都快将我焖熟了,你让我替你挡挡这冷风……”
说罢,商玉明便展开手臂立在窗前。
“你这样前边冷后边热,可是会叫你喝药汤的……”商昭阳难得打趣,说着便要去关窗。
商玉明可不想喝药汤,便不再阻拦。
“清芙,你不是想看烟火么?关了窗可就看不见了……”夫人柔柔地说话,商清芙便笑道:“我忘了,还好娘亲记得……”
如此一来,这窗开得极大,看得见好大一片应城,底下也是人声鼎沸。
商昭阳难得过这样热闹的节庆,一旁的三哥还在嘀咕爹爹怎么不在家请戏子,彼时便可以请他恩师一家来之云云……
“那不是大姐么……”商清芙仔细瞧着偶尔一朵一朵的烟火,便率先发觉底下来了一干人马。
商昭阳垂头探了探,只见宁道之携着大姐下了马车。县令大人来了引起一阵骚动,他却不进戏楼来。身后的马车又跳下一个王小德,眼尖地瞧见自己,大喊:“商姐姐!”
他已有少年郎的模样,商昭阳朝他微微笑起来,想必那人也来了吧……
李文瑞一下马车,便朝上头望去,她今日出门打扮地喜庆了些,瞧着不同于往日清冷,却更加动人心神。
此时此刻,他想要叫喊什么,却又只是望着她笑。这里不是上京,他今日所为可不是一时兴起。
商昭阳瞧见他朝自己喊了些什么,可突然炸裂开来的巨大声响盖过了许多声响。
天上‘嘭’地炸开一朵巨大无比的烟火,与此同时,又此起彼伏地渐次炸开。仿若春日繁花,次第层层地开。又好似火树银花,坠下无数吉光片羽。
烟火下的众人皆为此情此景失神,唏嘘声不断。
有那么静谧的一瞬间黑暗,都听得一个温柔男声:“……这漫天烟火皆赠予你……”
紧接着又是一朵又一朵的烟火,它们极其热烈地绽放,毫不畏惧短暂过后的陨落,誓必要将这寒冷的黑夜灼出个光亮的洞来!
“你上来!”商昭阳朝他喊道,李文瑞受宠若惊地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