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便看见熟悉的温文笑容,她先是楞住,随即坐起身,伸手拉住了榻边的白辰。
“辰,你去了哪儿?”她几乎是用着哭腔追问。
白辰但笑不语,手里捧着一碗他经常熬的苦杏仁粥。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扯着他的袖子,害怕一松手他便会消失无踪。
“念洁,把粥喝了。”他终于开口,声嗓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润。
她摇摇螓首,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胸口上,像个耍赖的孩子。
唯有四下无人,与他独处之时,她才敢这般放纵自己,罔顾礼节与矜持,对他肆无忌惮的撒娇。
男人的大手轻抚过她的后脑,滑至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安抚着怀中娇软的人儿。
“你这病好不全,总是得好好养着身子,答应我,我若不在,往后大雪天的,别再出门给那些老者送药。”
俞念洁从他胸膛里抬起丽容,忧心忡忡地问道:“你不在?你打算去哪儿?”
白辰微笑掩眸,却没答话。
她慌了,坐正身子,双手揪紧他衣袖,嚷道:“你不会离开妙心堂的,对不?你说过,你会留在这里落地生根,跟我一起打理妙心堂。”
“念洁,你听我说。”
“……莫非,你在京畿那边还有挂念的人?”
“没有。”
见他斩钉截铁的否认,俞念洁悬上喉尖的那颗心,才慢慢缓下去。
“只是,我得回京见个人。”他寻思片刻方启嗓。
“那是什么人?你打算见多久?”她不禁好奇起过去他在皇京生活的日子。
尽管他已来到楠沄镇两年,亦曾提及京畿一带已无亲人,却不曾说及在京畿的那段过去。
白辰沉默了半响,面上不见笑意。
俞念洁看得出来,他有难言之隐,而她不想为难他。
他愿意留下来,甚至为了她的一己之私而入赘俞家,已是委屈了他,她怎能再让他为难。
于是,她不再追问,反问:“你还会回来吗?”
白辰这才迎上她莹亮的双眼,神情无比坚定的承诺道:“会。”
她笑了,点点头,主动接过他始终捧在另一手的苦杏仁粥,执起调羹,将他亲手熬煮的那份心意,一匙接一匙地喝下肚。
白辰端着温煦笑容,眼中满是宠溺,看着她将粥喝光,抬起手为她拭去嘴角的一点汤汁。
而后,他倾身吻上她——
俞念洁猛然惊醒,折腰坐起,看见坐在榻旁的高大身躯,她面色一紧,不假思索地扑进男人怀里。
“我梦见你离开了。”她收紧环在男人腰间的双手,红着眼眶低喃。
湛子宸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垂睨着靠在胸前的黑色头颅,等着她自个儿清醒。
后知后觉发现到对方不作声,俞念洁迷迷糊糊的抬起脸,总算把环抱住的男人面貌看清。
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浮现了不得不的清醒,俞念洁松开了手,垂下眼,退回榻里,双手揪紧了身上的锦被。
“……小妇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饶恕。”她始终低着头,闷声歉语。
“你把我当成白辰了?”他嗤哼一声。“这也难怪,毕竟,我与他是双生子。”
长睫眨了两下,俞念洁扬眸,定定的望了他一眼。
就这么一眼,湛子宸便晓得她这是在睹“容”思人,心头不禁升了把火。
怒意盈满墨瞳,他一把圈住皓腕,将她扯近自己,逼她看清这张面庞。
“看清楚了,我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白辰。”
他怒目而视,热气喷洒在她颊上,她躲不开,只能承受着他野蛮的对待。
“王爷错了。”
“我错了?错了什么?”
见她忽焉展颜一笑,他瞳眸猛然一缩,心头亦然,诉不清的异样感觉,在胸中荡漾开来。
“白辰并不软弱。”她目光盈盈,好似有泪,面色却无比平静。
“他若不软弱,又怎会逃走?”他嘲笑。
她没答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中竟浮现了一丝怜悯。
怜悯?湛子宸读透她的眼神之后,当下暴跳如雷。
“俞念洁,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王爷为何如此痛恨白辰?他不是王爷的亲生手足吗?即便是双生子,可你俩命运相系,应当互相扶持才是,怎会用如此憎恨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