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悄然放下托盘,没出声便离开了明间。
出了西院,她在前往大堂的廊间,遇见了留宿妙心堂的何知秀。
“夫人身子可好?”何知秀满怀笑容,目光热切,打量着她今日的气色。
“托大人的福,甚好。”俞念洁亦笑。
三年前,何知秀出任乌禾县县丞一职,后染风寒,见了大夫后,拿着药方上妙心堂抓药,因而结识了俞念洁。
由于两人谈话投机,对事物的见解略同,加上偶尔互赠书画,因此私下以姊弟相称。
“那位……”何知秀谨慎地看了一眼西院的方位,复道:“我听蓁玉说,那位与白大夫长得极为相像。”
“巧合罢了。”俞念洁避重就轻地一语带过。
毕竟,羲王府里出了双生子这件事,不便让太多人知道。
“听说他是来找姊姊治病的?”何知秀见她面色不对,心中起了疑窦。
“是白辰让他来的。”她坦承不讳。
何知秀大惊。“这么说来,白大夫当真还活着?”
闻言,俞念洁怔住,面色有些难看。“他没回妙心堂,不代表他已不在人世。”
自知失言,何知秀连忙道歉:“是我不好,一时心急便胡言乱语,姊姊莫要与我生气。”
俞念洁沉默片刻,道:“知秀,我一直视你为知己,亦把你看作亲弟弟般的看待,你应当知情吧?”
何知秀听出她言下之意,当即慌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盼着白大夫回来?”
俞念洁目光坚定,道:“只要他还活着,我便等着。”
何知秀心下犯急,一把握住她的肩,苦劝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他离开了十年,十年时光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宝贵,他就这么把你一个人抛下,不闻不问,甚至连封问候的书信都没有,你却执意为他守活寡,这是在糟蹋自己啊!”
俞念洁当然明白何知秀的那门心思,可这几年来,她一直与他保持合宜距离,恪守礼节,不曾与他太过亲密,他这突如其来的碰触,不由得吓了她一跳。
“大人,你赶紧放手,莫要这样。”
“念洁,你明白我的用心,这几年来我对你……”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是在演哪出?”
讥讽的声嗓陡然响起,两人皆是一楞,循声望去,才发觉湛子宸就站在西院的垂花门下,长发飘飞,面色冷峻,黑眸炯炯盯住他们。
何知秀仓皇地松开了手,朝湛子宸抱拳行礼。
俞念洁垂下眼,正想离开,却被湛子宸喊住。“俞夫人,我有话同你说,你过来。”
俞念洁听出他嗓中隐含着怒意,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那张俊朗的面庞毫无情绪,只弯着一抹冷笑,眸光如刃,甚是尖锐。
……他这是在吃味吗?俞念洁心下暗忖,嘴角略略上扬,似觉茺尔。
她低垂螓首,款款走去,尚未走近,湛子宸竟当着何知秀的面,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将她拉入胸膛。
见此景,何知秀瞪大了眼,表情既惊且骇,似有满腔怨怒,却又不敢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俞念洁被湛子宸带回西院。
“王爷这是要带我上哪儿?”
发觉湛子宸一路拉着自己直往明间最里边走,俞念洁懵了,不由得问出声。
湛子宸寒着脸,不吭一声,将她拉进了最里间的寝房。
“王爷……”
娇嚷刚下,房门“砰”的一声被甩上,她被他使劲扯入怀里,大手箝上她的腰,将她牢牢锁在他的身前。
“白辰不在,你倒是不甘寂寞,还有心思与那个何县丞眉来眼去。”
见那张俊容堆满怒意,夹嘲带讽的口吻听来,分明是妒忌,她静默了片刻,忽尔嘴角扬起。
这浅浅一笑,看在湛子宸眼底,无疑是一种得意的挑衅。
她笑道:“哪怕我与其他男子眉来眼去,似乎也轮不到王爷来训斥小妇。”
他眉头一敛,心中恼火,讽道:“你口口声声要等白辰回来,眼下却又摆出这样的态度,你这是演给谁看!”
“谁爱看,我便演给谁看,王爷若不爱看,那便别看……”
阴沉的俊颜猛然俯下,以唇堵去了她未竟的话。
水眸盈盈地睁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那个正在吻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