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频频失控的湛子宸,她并不畏惧,依然平静的回道:“王爷口中的他,指的可是白辰?”
湛子宸勃然大怒,大手扣上她单薄的肩,怒斥:“别跟我耍嘴皮!你说他没死,你是从何得知的?”
她不答反问:“王爷为何这么问?从王爷的语气听来,白辰似乎早已不在人世?”
他眉眼因怒气而皱起,那份俊美此刻看来竟如修罗一般狰狞。
暴躁狂性一起,他亦顾不上其他,开口便道:“不错!白辰已死,他早已不在人世,你等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回来!”
“王爷说谎。”她幽幽地说道。
“我没说谎!白辰早就死了!是我亲眼看见他死去的!”
“敢问王爷是怎么看见的?”
“你还不懂吗?”他目光森寒,面扬一抹残酷冷笑,大手紧捏她的肩,道:
“白辰他就是个阴魂不散的鬼,他一直缠着我,甚至附上我的身躯,想霸占这具躯体,我一直抵抗着这个鬼魂,为了不让他附我的身,我让人抽打这具身躯,好逼走他,不让他有机会靠近我。”
原以为她会惊惶失色,甚至是心生恐惧,不想,任凭他等了又等,那张娇弱的小脸不见一丝惊恐,更遑论是害怕闪躲。
下一刻,却闻她语出惊人:“我见过他。”
湛子宸大震,僵住,如遭雷殛。
无视他的震楞,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嗓:“王爷重回妙心堂的那天,我见过白辰,他用着王爷这副身躯,对我说了好些话。”
肩上的大手猛然抽离,湛子宸面如槁木,沉沉地退了一大步。
“他……又回来了?”
“王爷,您说白辰是个鬼,可这个鬼,在十年前曾与我结为夫妻,曾与我同寝共枕,与我相互扶持,您说,他真的是鬼吗?”
“住口!”湛子宸发了狂似的吼道。
见他情绪激动,神情明显端着一抹掺杂了憎恶的恐惧,俞念洁越发觉着个中必藏有蹊跷。
于是,她壮大了胆量,又问:“王爷,十年岁月能改变很多事情,甚至是一个人的容貌与身躯,都可能有所变化,您可晓得这十年来,您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他像被触着痛处的野兽,暴躁狂狺:“是白辰他阴魂不散,他对我下了咒术,他要让我永生不得安宁,我才会成了眼下这副鬼样子!”
“王爷说白辰对您下了咒术,可他已是鬼魂,又要如何对您下咒?”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吼毕,湛子宸转身逃离花厅,宛若拖着伤躯亟欲躲匿的兽,那背影是如此仓皇,如此绝望。
俞念洁没追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眼眶浮现浓雾,目送他的背影逃离。
敲门声一响起,坐在大炕上,手支于炕案上撑额打盹儿的俞念洁随即站起身。
记得方才喝完最后一壶茶时,约莫是二更天,眼下应当是三更天了……他从未晚过三更天回寝房,看来他是真受了刺激。
俞念洁强打起精神,紧瞅着那扇门,盼着熟悉的低沉声嗓响起。
“夫人,您歇下了吗?”不一时,门外传来穆池刻意压低的嗓音。
抑下心底那份失落,俞念洁连忙回道:“还没歇下,穆公子请进。”
“嘎叽!”门被推开一个小缝,穆池依然立于门外,不敢跨过门槛。
自从她随湛子宸一同返京,一路上穆池对她恪守礼节,保持一定距离,不敢再如从前那样任意对待,同她谈话更是尊敬万分,不似先前那样鄙夷怠慢。
“夫人,王爷在前院书房……他喝醉了,不让下人搀扶。”
“有劳公子领路。”俞念洁颔首。
穆池退开身,让她自个儿推门而出,然后才为她掌灯带路。
位在河苑的这座别院,是归在羲王府名下,据闻,过去老羲王经常来此与政要会晤议事,以避开帝王身边的耳目。
如今老羲王已逝,这些产业自然归到湛子宸名下。
“夫人,小心脚步。”书房门前,穆池退居一旁,压低手中的灯笼,为她照亮门槛。
“有劳。”俞念洁道了谢,提足跨过,款款入内。
俞念洁一进门,外头候着的穆池随即将门带上,不容外人有机会偷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