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却是脚步未停,置若罔闻。
杜婉词靠在娘亲怀里,呜咽着喊了一声:「娘!」
张宪那一鞭子丝毫没有手软, 隔着襦裙,杜婉词的腰腹上还是破了皮,红肿的十分厉害, 请了医女来敷了药, 细细地包扎好。
待医女一走,一直在一旁抹着泪的赵萱儿恨声道:「你是未来的太子妃, 张宪竟然敢往你身上甩鞭子,我明个让父王一定要在御前参张家父子一本尊卑不分, 以下犯上!」
杜婉词望着娘亲愤恨的面容, 无力地道:「娘, 算了,我不想和宪哥哥计较!」
赵萱儿急道:「婉婉,你受了这般大的罪, 怎能就这般轻易放过他!」
杜婉词望着床上松松拢着的半透明的鲛绡幔,轻声道:「娘,我想让你去一趟肃王府,和表兄说一声, 饶过宪哥哥这一次!」
赵萱儿见女儿眼神空空的,没有一点光彩,可是当那双眼睛轻轻地转向她的时候, 她知道她拒绝不了。
赵萱儿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离开了杜婉词的厢房,吩咐外头站着的翠微道:「好生伺候小娘子!」
翠微忙应道:「是!」
出了杜婉词的院子,于妈妈轻声问道:「郡主, 您真的要去肃王府?」
赵萱儿叹了一口气道:「嗯,走一趟吧,这一回延平被抽的不轻,父王和母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本意也并不准备将杜恒言许给延平做妾,她走这一步,和呈砚是彻底伤了最后一点多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情分,可是,杜秋容死后,她和杜呈砚怕是早就没有情分了。
所以婉婉答应嫁入东宫,提出要让杜恒言给延平做妾时,她只想着全了女儿这一点念头。
张宪为杜家为杜恒言做的越多,越是在婉婉心上割刀子,如果不是那一日张枢相亲自在御前言张宪立誓娶妻只娶杜恒言,婉婉怕也不会这么快答应嫁入东宫。
赵萱儿的马车到肃王府的时候,太医局的太医刚刚出来,赵萱儿让于妈妈拦了他,问延平的伤势,只见老太医摇头道:「有些不好,伤了骨头,怕是得将养两三个月。」
赵萱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头一回站在肃王府不敢进去。
于妈妈听了,直觉腰上还隐隐作痛,低声劝道:「郡主,王爷和王妃定然在气头上,你现在若是为张宪求情,王爷和王妃定然不喜,你看?」
第二十八章
赵萱儿自嘲地笑道:「进去吧,一起酿的果子,不得一起吃。」
一进赵延平的院子便听到里头嫂子的啜泣声,父王的怒吼声,母妃在一旁劝着什么,赵萱儿头皮有些发麻,拢了袖子,抬步进去,女使打起了珠帘子。
华平郡王妃一看见小姑子,拿着帕子掩着面哭道:「萱儿,你这回怎地也不拦着,你府中的侍卫呢,怎么能让平儿伤成这样!」
赵萱儿见榻上躺着的延平,连脸上抹了药,心里也一跳,她今个担心婉婉,竟没注意,延平还伤到了脸,对上嫂子怨怼的眼神,心里一时也有些着慌。
若是伤到皮肉,虽说也心疼,养养便也能好,脸却极为紧要,若是留下伤疤,等于肃王府的脸也被剥了一层皮。
肃王爷见女儿窘迫的模样,喝道:「够了,这事是萱儿能管得了的吗,不是婉婉护着,萱儿身上都得挨鞭子,这张家真是养的好儿子!他抽在延平身上的鞭子,本王一定让他双倍还回来。」
赵萱儿低了头,微微抿了唇,还是道:「父王,婉婉让我过来,求您饶了张宪这一次。」
屋子里瞬间静寂了下来。
华平郡王妃淡淡地抹了泪,笑道:「昭城,你太欺负人了,你女儿要做太子妃,精贵得很,我们平儿便是路边的夜猫野狗吗?任由旁人这般欺辱还要忍气吞声?」
肃王妃也不满地斥责女儿道:「萱儿,婉婉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他二人虽说幼时有些情分,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那张宪,可是连她都打啊。」
肃王爷也沉了脸。
榻上一直躺着哎呦的赵延平,捂着胳膊,轻声道:「姑姑,我听婉婉的,她说算了便算了!」
华平郡王妃放下了掩面的绢帕,怒气不争地道:「不行,我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不是给别人家女儿搭桥铺路的,别人不追究,我们管不着,你是母妃的心头肉,他张宪就能这般欺负我儿?」
赵萱儿听嫂这话,不气反笑道:「嫂子,你说延平这是给我们婉婉铺路?铺什么路?铺杜家还是我赵萱儿的通天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