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笺,千夜脸色大变。未几,她才平复心中的怒火。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她的声音很冷。
“没有了,我娘一直守口如瓶,直到死前才把这些信交给我,让我来找你。”柳莺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就算是左明,也不知道。当年事出紧急,娘她还没来得及安排好,已经失了小睿的踪迹。”
千夜看着她,神色复杂,许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算起来还是我们亏欠了你们。”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柳莺摇头,继而咬唇,欲言又止。
“你好好休息。”千夜起身正欲离开。
柳莺叫住了她:“表姐,姨母呢?”
好一会才听见千夜的声音,“她已经过世了。”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柳莺呐呐地问了一句,“是什么时候的事?”
千夜闭了闭眼,“几年前。”
“那…我可以去祭拜她吗?”
“跟我来吧。”
说完,推开门便走了。
夕阳斜肆山的那一边,火红的色泽染红了半边天际,作着今天的道别。明蓝映成暖紫,洁白变得橘红,数不清的明媚,道不明的热切。
简简单单的墓碑,寥寥数字。在树林草地间,安静地坐落着。树木环绕,鸟语花香,绿茵茵的草地显得生机勃勃。环境祥和而安宁,似乎是专为逝者寻求的一处,不被打扰的长眠之地。
柳莺与千夜二人独自来到这里,柳莺静静地上完香再磕了几个头。蹲下身说了些话,她印象中的姨母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时候的表姐是个活泼爱笑的人,现在却……
无端端在心中长叹一声,一切都变了。
见天边渐渐地开始暗了,柳莺这才起身:“表姐,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就此别过,你…要好好保重。”
千夜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问,“你多加小心。”
长大后的她们对彼此都很陌生,这一刻,柳莺却似乎又见到了小时候那个表姐。她笑着冲她点点头,掩饰眼底的酸涩,“我会的。”
当她回到庄园时,天已暗了小半,周边的色彩也在变淡。左明一见到她立马起身迎了上来:“莺儿。”
“恩,我们走吧。”这件事情做完了,她再也没有任何牵挂了。
“好。”
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不会多留。毕竟他们现在的状况不太好,柳莺也不愿意麻烦千夜。若不是一定要将消息给她,说不定她也不会找到这里来。既然来了,那么就尽快离开,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等一下。”千语抱着个包袱走过来,把东西递给柳莺,“给你,这里是一些常用的伤药,千夜姐姐让我准备的。”
接过包袱顺手递给左明,柳莺弯腰摸摸千语的头。很认真地说,“谢谢你,也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好吗?”
“好。”千语重重地点头。
两人起身朝易寒他们拱了拱手,萍水相逢,“诸位,告辞。”
说完,踏着愈渐浓重的夜色匆匆地下山去了。
另一边。
千夜静静地站在墓前,视线落在那抔低低的黄土之上。风扬起衣袂轻飘的弧度,如墨般的长发在风中如精灵般肆意飞舞。
向来清冷的脸上多了一丝悲伤,还有思念和眷恋。她蹲下身,轻轻地靠在墓碑旁,就像小时候一样,她也是如此靠在娘亲的身侧。
风轻悄地止了,不愿打破着一方凝固的思念。
夕阳的踪迹尽数消失于山的那头,天暗了,万物失去自己的颜色,影子慢慢变淡,直到看不清。她转身,褪却了思念和眷恋,带着以往的冷然与淡漠,踏着苍茫的夜色,消失于黑暗中。
远远地看见庄园里暖黄色的光,千夜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挺拔的身影即便在这暗沉的夜色中也是如此醒目。
“你?”
易寒冲她点点头,“可以吃饭了,我看看你回来没有。”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千夜只道了声,“进去吧。”
“恩。”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去。
吃完饭后,千语端着易寒的药递给他。
易寒一饮而尽,那表情有点说不出的悲壮感。莫珏难得见到他这样的表情,有些好奇地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下一秒,他就面色扭曲地狂喝了好几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