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_作者:木眇眇(167)

2018-11-03 木眇眇

  金世安的回答是:“你的肚子重要。”

  银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不就对了。”

  “我们还有其他法子赚钱。”

  银枝不想听。她没想到,他们复合没几天,就为钱的事吵架了。吵到最后,金世安夺门而出,不知去到哪里。

  第二天有人捡到身无分文的他,问清住址,把他送了回来。

  而这两天银枝忙于字画的做旧,再加上吵架了,对金世安疏于关心,并且有意无意地施压,想让他就范。

  金世安在这种非常时期,骄傲地展现男人的“风骨”——非但没有妥协,还去建筑工地搬砖,一天80块。干了两天,人却病了,直到晕倒在工地,被工友送回旅店。

  有人打电话给银枝,银枝才知道这事。

  ****

  “你饿不饿?”看金世安把水喝完了,银枝问。

  金世安点头,说的却是:“没胃口。”

  病人说没胃口,一般是真的没胃口。但这不代表可以不吃东西。

  银枝温柔地说:“你想吃什么,明天我做给你。”

  “唔,你去哪做?”

  “借赵老板的厨房,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银枝的厨艺,金世安有幸见识过一次。大学的一个秋天,413的铁三角各自率领各自女朋友,背上炊具上山野炊。银枝本来不想去,被他硬拉着去散心。简陋的条件下,银枝煲了一只鸡,味道最美。

  但银枝不喜欢做饭,除了那次也没再下过厨。

  想到这次能亲口尝到银枝为他一个人做的菜,金世安非常欣慰且期待——看来这一场病值了。

  银枝把他的要求一一记下,怕忘了,在笔记本上自己工整地写下来。

  医院外夜风吼,他却觉得很安静。

  写着写着,一颗圆润的东西从眼眶里掉出来,粘在字迹上。

  非常轻微的响声,金世安却听见了。

  银枝也顿住,微微抬头,露出微红的眼。

  他一时失语,想喊喊她的名字,甚至想抱抱她。

  “金世安。”她哽咽地说,“这次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下次,下次别这么作践自己身体了好不好?我,我也是个女人,我也会害怕。”

  这是银枝头一次在他跟前示弱,告诉他,她是个女人。

  尽管她遇事从来临危不乱,哪里是个女人?

  初遇在大学校园的澡堂,有她参与的那个故事,她表现卓越,哪里是个女人?

  抛弃一切,孤身上北京闯荡,这一身的气魄,哪里是个女人?

  就前几天,与獒犬搏斗,她虽狼狈不堪却大呼刺激,哪里是个女人?

  在最爱的人面前,她甘心做一个小女人,为你端茶送水,为你作羹,为你流泪。

  其实她误会了,这次他生病,真的只是个意外。

  金世安拍拍床沿:“坐上来。”

  银枝的睫毛还挂着泪珠,盯着他:“干什么?”

  “来。”

  银枝坐上去,还未说话,一双大手环过她腰。她被拉到一个怀抱里,金世安踢掉被子,夹住她腿。一个翻身,他们躺下,她睡在他怀里。

  她被牢牢桎梏了。

  “你……”

  或许因为还病着,他的声音有异样的荒凉,好像他们已经历尽千帆,年华老去,白发苍苍,度过了人生几十年,剩下能做的,就是这么相互依偎等待死亡。

  但他却缓缓说:“现在你在我怀里,我们融为一体。我们的命都是彼此的。我们一定长命百岁。”

  哪里是死亡?

  分明是一切的开端。

  *****

  翌日清晨,银枝把金世安抛在医院,自己去菜市场买菜。

  早上的菜市场质量比较新鲜,只是开门较迟。

  菜市场门口,银枝意外地碰到了重庆小面店的老板娘。

  宋老板见银枝提着菜,好奇道:“小姐,你在这里定居了?”

  银枝摇头:“不,没有。”

  “哦。你是旅游过来的么,接下来要去哪里?”

  “拉萨。”银枝说。

  老板娘的眸子亮了亮,“拉萨啊——”

  银枝得赶时间,没多说,与她告别。

  银枝在旅店三楼大展拳脚,赵扎西闻着味儿上来,说:“好香啊。”

  银枝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