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_作者:七月梦缘(18)

2018-10-31 七月梦缘

  湖面粼粼,金光浮泛,神采在湖面上闪烁,在眼底跳跃。聂雨潇站在石桥上,风将发丝轻轻扬起,飘然若舞。夏风寒看直了眼,连身后疾步而来的人都没有发觉。来人蓦然开口,惊了他一跳,“夏公子,我家老爷请您到府上一聚。”夏风寒撇了一眼聂雨潇,满脸疑惑。来人接着说道:“我家老爷您可能并不熟知,但我家少爷你肯定记得,就是您舍身相救的邵华。”夏风寒扭头低声对聂雨潇说道:“怪不得你一路引我至此,还突然用起我的名字住宿,原来你心中早有打算!”聂雨潇掩嘴轻笑,“是你后知后觉,还脑笨如牛。这邵华可是你命里的贵人,你可以定要像藤蔓一样攀附上他!”“贵人,么?”他喃喃重复。

  适逢邵家邀请天下名士品茗赏花,满座风生。衣着寒酸的夏风寒,在璀璨明星之中,充其量只是一粒砂石罢了。众人目光不怎么地道,三分轻视七分鄙夷。夏风寒被这种目光从小看到大,现今已视其虚空,若无其事,从容自然。聂雨潇却被瞅出一肚子火,直拉着夏风寒作势要走。小厮慌乱地拦住二人,一脸愁苦说道:“二位可是少爷的贵客,若是就这么走了,我可就不好交代了。”聂雨潇冷冷道:“贵客?邵家的待客之道我今儿可算是领教了。邵家一口茶千金难求,可不是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喝得起的!”聂雨潇喧嚣起来,引起一阵骚动,邵华闻声赶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不待小厮回答,聂雨潇便抢先说道:“小事一桩,竟劳烦邵公子屈尊亲临,只不过邵家这一堵墙,隔出墙里墙外两般气象。墙内天寒风冷,我二人衣衫单薄,经不起烈风沉寒,邵公子一番美意,茶香已表。”聂雨潇话音一落,扯身便走,夏风寒愣愣跟上。邵华不消多思量,便已明了了个大概,他扫视一周,众人噤若寒蝉。“邵家待客不周,还请包涵。”转头叱喝道,“还不快快去备茶,我要亲自奉茶谢罪。”众人目瞪口呆,素来高高在上的邵公子几时如此低声下气过?不禁纷纷重新打量起夏风寒二人,怀带歆羡谄媚。凛冽劲风撤去,换作一庭娇柔春光。聂雨潇一张俏丽小脸这才重展笑颜,“邵公子言重了,‘谢罪’二字,我二人如何承担得起?”知聂雨潇铺好了台阶,邵华便顺水推舟,“内庭花开正盛,风光旖旎,若不嫌弃,便去饮几杯清茶,畅谈舒怀。我让人去凌云阁收拾几间雅房出来,二位就住下来吧!”说罢转身亲自为他俩引路。

  夏风寒愣愣傻傻地问道:“我们不是这就要走了吗?”聂雨潇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这呆子!你可知道就坐内庭的都是些什么人,能住在凌云阁的又是什么人!你可别不识抬举。”夏风寒心领神会,才知道她用了这么一种惊天动地的方法替自己讨回公道,当下心中热血奔涌,“你个鬼灵精!”聂雨潇得意忘形地说道:“有我在的一天,就没人能够起欺负得了你!”明明只是一句大话,却让夏风寒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邵家的当权人是邵华的爹邵礼贤,他人脉极广,使得邵家无论是声望还是财势都横贯天下,无可匹敌。邵礼贤额宽脸圆,身子微微有些发福,很难让人联想到这就是当年名满江湖的“琴心剑胆”。

  邵华将二人引到邵礼贤面前,“爹,这位少年英才便是我前些日子提到的舍身救孩儿的恩人,”

  邵礼贤满面喜色,“听华儿说,夏公子剑法卓然超群,且仪态婉丽若舞。老夫听了不觉得心往神驰,可否劳驾夏公子表演一下?”

  夏风寒全部心思全在内庭偏座的夏绿奇身上,夏风炎站在他身侧,二人正望着夏风寒,望得他如芒刺在背,心神恍惚,竟没听到邵礼贤的问话。

  聂雨潇暗中拧了他一把,径自替他应下。

  邵礼贤大喜,吩咐道:“快快去备琴,少爷要为夏公子伴奏。”在座之人心如明镜,邵华荡人心魄的琴技是每年的常规节目,而今年也只不过是找了个陪衬罢了,邵礼贤之意有如司马昭之心。

  琴声渐起,长剑方动。琴音清婉,引风凝云滞,惹草立花放。在场之人皆心荡神摇,仿立云端。雪梅随琴声曼妙而舞,平平并无出彩之处。与撩人心弦的琴声相和,实在有些败人兴致。众人正欲移目旁视,而剑法忽而精妙起来。众人心中起伏不定,顿觉兴致昂然。一剑冲天,撕落晴云如雨;一剑伏地,掀起沙尘如幕。夏风寒如江上水汽,帘后清影,依依墟烟,缥缈之中,剑愈清切,一招一式,似在眼前,恍在心头。琴声转而温婉,气贯长虹剑势忽回转,挑破朦胧迷梦。雪梅指点之处,轻柔如绵绵白云,娇嫩似初萌新芽。同为闲云剑法,而气象不齐。众人一门心思全扑在夏风寒身上,以致琴声入耳,恍若未闻。一曲奏罢,剑舞即止,众人皆噙着笑意,还沉浸在精彩绝伦的剑舞之中,而邵礼贤笑得却不似先前那么开朗。聂雨潇气呼呼得将他揪到一边,怒火急欲宣泄,偏偏却不敢大声喧哗,“人家只是让你当绿叶点缀红花,你却喧宾夺主,出尽了风头!”“我只是剑随意动,并不是争强好胜,也不会因虚世浮名刻意讨好逢迎。”聂雨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见邵华款款而来,也就蓦然止住了。他笑如春风,朗声道:“在下深折服于夏公子的不俗剑法,有机会还要请夏公子指点一二,来,请上座!”偏席的一束目光投射在夏风寒身后的阴影之中,划破欢腾空气,露出暗自汹涌起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