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苓急急走过来问道:“信?你可存着?”
“是。”妇人将信从袖口掏出递于她们。
字迹歪扭,结构不稳,几人愣是看了两遍才看出是何意。
上面写着:‘今日死者死于此刀之下,若想保命,速速连夜离开,城外树林一草屋内等,自会有人去接应,此事不得外传,否则就等着坐牢吧。’
言辞也是生硬的很,到不像是什么文化人。
子苓从希音手中接过信,放在鼻端闻了闻,猫的嗅觉虽不敌犬那般敏锐,但循味找人还是有一番用武之地的。
“没用。”希音淡淡道。落葵做事手脚一向干净,虽不是她亲手,但仍会万无一失,她用法力都勘测不到凶手,更别说气味,这封信上怕是连墨汁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若说字迹……
龙修道:“此人许是故意用左手写,结构不完整且手法生疏。”
如果是故意伪装,那难度的确要再大些,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子苓突然道:“信上说有人会带他们离开,不如我们等等看?”
京墨倒是难得开口:“不必,这本就是诓他们的,凶手十有八。九便是写信之人,他若真敢前来,不是自投罗网?”
屠夫这才仿若失去最后一丝希望,双目无神楞在原地,良久竟低头掩面沉痛。
众人愁眉不展,子苓已气的坐在椅上抓着自己发丝出气,为防止她成个秃子,希音愈加认真的盯着面前这张信。
良久,她坚定道:“这信并非左手书写,而是写信之人真正字体。”
迎上满屋内的目光,希音解释道:“每人写字皆有自己习惯与风格,时日愈长,习惯愈根深蒂固。倘若一人突换手书写,潜意识内也会趋向自己平日的习惯,虽与原字体不符,但一些往常的细微结构却不会改变。”
“而这封信,结构不稳字迹生疏不假,但书写习惯却趋于正体,并无故意变更笔画之作为。若说凶手未卜先知提前练习的话,未免太过夸张了。”
京墨道:“你是说,信是方学写字的孩童所写?”
“正是。”
子苓多云转晴般跳到希音身边,喜道:“照这么说,凶手家中有几岁孩童,我们范围便可缩小了!”
希音含笑捏了把她嫩滑的脸颊,入手沁凉,极为舒服,心中喟叹片刻才恋恋不舍收回手,继续道。
“昨日仵作提到,凶手年纪近而立,应是常年劳作,孔武有力。且联系之前一刀毙命的伤口,与可以一把撕下头皮的力度来看,凶手常年劳作的主要劳动力,出自双手。”
家中有孩童,且靠双手吃饭,还巧合的与凶手同样伤了右手,几人目光再次落在屠夫夫妇身上。
在他们狂摇头表示无辜的间隙,希音被妇人发间一海棠发簪吸引。妇人布衣荆钗很是朴素,偏生头上那支发簪过于鲜艳华贵,倒衬的有些不搭。
她打断夫妇二人慌乱的解释,道:“可否与我看一眼你的发簪?”
子苓想不到,自家帝君爱漂亮首饰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正欲悄么么提醒帝君正事要紧,那海棠发簪已到了她手里。
子苓:“……”
希音接过看了两眼,首饰精美,做工精细,实不像妇人风格。
她笑道:“这只发簪不错,您好眼光。”
妇人不知话题怎的拐到这里,但受到夸奖还是心里欢喜,羞涩道:“仙姑折煞我了,我哪有这眼光,这是前些日子孙五媳妇送我的,她硬要给我,且她首饰多的很,我也喜欢就拿上了。”
子苓问道:“你说的孙五,可是前些时日春晖巷的那个证人?满脸胡子那个?”
“仙姑聪慧,正是。”
子苓点点头,凑过去看了眼那发簪,倒是模样不错。
希音道:“据说孙五很疼他媳妇,常买些小玩意儿送她?”
说起这个,春晖巷家家妇人皆是羡艳,屠夫妇人也不例外:“是,孙五可是个好男人,他媳妇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跟了他也不算多委屈,这段时间他媳妇有了身孕,孙五更是忙上忙下,嫁给孙五之后一应事物他是样样都亲自做,从不让他媳妇动手。就这些首饰,他俩成亲后全是孙五买来哄她的。”
见希音听的认真,妇人忍不住就想多说几句:“再过些时日,孙五媳妇也该生了,若是这胎生个女孩儿可真是儿女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