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赢问她要去哪里。
温媛脚步一顿,侧过半个脸来说道:“奴滚得远远的,死得远远的。”
单赢讥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命?拿你的命威胁不到我。”
温媛没有回话,只顾着往前走。
夜那么深,天那么黑,她一个怀着孕的女子,当真要去找死吗?单赢倒是十分意外,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决心。为了什么?不苟活于世?要与孩子同存亡?
单赢没有阻拦,也让府内的侍从等不必留她。他以为温媛会回过身来求他,可是温媛没有,说走就走,想起她一贯的软弱任欺负的模样,单赢倒觉得自己小瞧了她。
到底骨肉相连,他的怜悯不知被什么一瞬间激了起来,拿起剑跟了出去。
不多时,见温媛朝河边走去,荒郊野外,蹲在地上痛哭一顿,继而就要起身往河里走去。
单赢突然出现,将她的手臂一握拉回抱在怀里,哭笑不得:“说你傻你还真傻,既然离开了单府,不会逃走吗?说死就死,命在你手里,当真不值钱了。”
没想到温媛哭得更凶了,紧紧抱着他不放,“大人不怪我吗?”
单赢深叹了口气,“再如何也怪不到你头上。是我一时魔障了。原本便是我将你拉下水,拓跋彦说得没错,是我自甘堕落,我配不上薇宁。”
温媛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低声说道:“大人很好。无论如何,温媛都会陪在大人身边。”
温媛的温柔到底打动了他,两人回走的时候温媛又恶心了起来,单赢顺了顺她的背,而后突然想起青奴也是如此,心中更是一惊。
他将温媛抱起轻功回府,吩咐下人好生照顾温媛后,快步离开。
天色渐明,可薇宁一夜未睡,她在床榻上始终静不下来,左右翻动几次后,总感觉有一股略纠缠的力量控制着她的睡意,让她神经紧绷,无法入眠。
潘王的事情一直毫无进展,幽州要反,一时半会儿,除了交给拓跋彦以外,还真不知道要交给谁。更别说成林和心蕊的事没解决,对于欺负青奴的人薇宁也决不打算就此放过……
这日上朝,有官员上报,幽州节度使特地传来消息,正式与朝廷决裂,说薇宁是个妖女,将郑燕燕的死又翻了出来,联合近期长恩寺的天火,声称要讨伐薇宁,替天行道。
薇宁冷笑一声,“妖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尹大人和魏大人怎还未归来?”
殿下的王进禀报:“回禀殿下,黄达福声称尹藤和魏延安都被他收为己用。看来,尹藤和魏延安皆是不忠臣子,有愧于殿下对他们的信任。”
有些坚信魏延安为人的,都为他叫不平,其中有王安逸王尚书,他站了出来说道:“启禀殿下,臣等以为,魏大人忠心为国,举国上下人人皆知,怎会无缘无故就背弃殿下?这是黄达福的离间计!”
但陆御史这次站在了王进的战线上,反驳道:“魏延安若真心为国,为何至今不归?各位同僚可别忘了,魏延安身居要职,破案无数,是百姓心中的青天老爷,在百姓之间威信极高,黄达福一定会想尽办法留住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对于魏延安的叛变,薇宁一时不好判断真假。她让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大邺痛失两位重臣,本宫很是难过。可眼下重要的是要如何对抗黄达福,而非在此声讨魏延安的过错,不是吗?”
拓跋彦站了出来说:“殿下,本将有话要说。”
他终于站了出来,薇宁记得上一次他劝她让尹藤赶紧回京,不要再派魏延安前去。可她不听,傻兮兮以为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黄达福劝降,她记得那时拓跋彦对她承诺,若是黄达福反,他自会替她平反。他来兑现承诺了吗?
薇宁心中微有雀跃之感,光想想,都扫除了昨日阴霾。“将军请讲。”
“本将原想出兵替殿下平反,但近日身体不适,心口常感到刺痛,寻求四方名医皆无所获。打仗不可三心二意,本将无法出兵,还请殿下见谅。”
薇宁被泼了冷水,从头到尾将他一一打量,明明双目有神,身体也很是健朗,说什么心痛!当她瞎了好糊弄吗!
薇宁仿佛被他扔上了黑夜里的独木桥,下面满是血盆大口的鳄鱼,他明明能助她一臂之力,却一步一步退离隔岸观火。
最可恶的是她还得保持,帝王之家可笑的礼仪,漾着笑意安抚道:“将军身子不适,应好好休息才对,今日还来上朝,真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