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薇宁起身的时候,拓跋彦见她掉泪时一怔,继而抹了她的泪水说道:“傻宁儿,怎么哭了。”
她眼神有些愧疚,“如果,我说如果,我不能信你呢?”
不能信他?其实拓跋彦心里头明白,先皇纵然将她赐给他,也在遗旨中明确表示,要皇上掌权后他们才可以成婚。先皇怕,怕自己赔了女儿又折皇位。她口中的不能信,是来源于已故父母那沉重的托付啊。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意,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情,他还是笑着,“单赢心里只有你,将来若成为我的对手,只要你好,我定当鼎力支持。”
她抿唇轻咬,肩头因哭泣而发出颤意,连着殿内的烛火都随之颤动。
青奴煎好药后端进来,刚进屏风就见薇宁掩面哭泣,她一时愣住,正想退离,不想却听到背着她的拓跋彦低沉说道:“把药端进来,伺候好你主子。”
青奴原处蹲福道是,起身走近的时候,见他抬手一点一点地抹掉公主的眼泪。
拓跋彦的手因常年握剑习武,而显得十分粗糙,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每个指头都像捧着一朵莲花瓣一样对待。
等到青奴走到薇宁面前时,拓跋彦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她,继而对薇宁说道:“本将这段时间与贺统领交替守夜,若无其他吩咐,就先告退。”
话虽是这样说,但拓跋彦并没有给薇宁吩咐的时间,自己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薇宁微微张嘴,想要留他的话到嘴边又没了声,只得目送他离开。
青奴用汤勺舀起吹凉,青瓷相碰“叮咚”作响,她知道做奴才的得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也别问,只是她心里头也莫名乱了起来,不知道是替将军还是替公主。
薇宁轻叹了口气,问她:“若是你,要如何选择?”
青奴知道薇宁艰难,汤勺背朝上顶着尖儿在碗底轻磨,“上天待殿下不薄,大将军和单大人都是真心待公主,公主为何纠结,您是大邺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有两个男人,这谁敢多舌一句?”
☆、失火
薇宁破涕而笑,“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还不如两个都不选。”
“殿下这主意更好。”青奴接话说道。
薇宁就此停口,接过了她手中的汤药自己喝了起来。她心不在焉,这药苦口她却尝不出什么味儿来,果真这日子的苦涩,已经渗到了五脏六腑了。
她知道单赢梦想神仙眷侣的江湖生活,最看不惯的,也是那些三妻四妾的男子。他曾说,那就是三心二意。而拓跋彦一向自律,就连通房丫鬟都没有一个,在他对自己表达爱意之前,薇宁一直以为他有龙阳之好!这样一个具有情感洁癖的人,也不可能接受三个人的生活。
更不用说她自己了,她见识过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就算她的生母身为皇后,也抵不过后宫众多嫔妃的“雨露均沾”。深宫怨,无人知晓。新人笑,不知来时旧人哭。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成亲的底线。若不行,她下定了决心要孤独终老。尽管现在的她是充当先皇的位置,最终的抉择也一样,不会妥协。
长恩寺内,夜半三更,堂内辞源法师修信一封,将其交给弟子慧能。
“即刻出发,速速将此信交给殿下。”辞源法师说道。
辞源法师与先后是故交,从未因为什么事急急忙忙要寻求朝堂帮助。所以慧能感到十分疑惑,便开口问道:“法师,这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急迫?”
辞源法师解释:“先后离世因歹人下毒,死后她身体出现异香,这时为师曾告诉过你,可还记得?”
“弟子记得。只是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帮凶是那位知晴小姐,而潘王是幕后指使者。殿下才刚差单大人来跟法师说明情况。”
“阿弥陀佛,潘王逃狱,定还有帮凶。这位帮凶,如今就住在长恩寺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业终需个了断,去罢。”
慧能立即反应过来,“是阿鲁将军一行人?法师,这事情并不简单,若真是阿鲁将军一行人,那可就与龟兹国扯上关系了。法师,这中间可有什么误会?”
辞源法师叹了口气,“昨夜阿鲁将军与单大人比试时,荷包掉落。那荷包里头的香味,同先后身上发出的一致。”
慧能怒气难掩,“法师放心,弟子这就快马加鞭赶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