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问问翰林院_作者:夏木语冰(40)

2018-10-31 夏木语冰

  “别……大人,我招……”李六此时已是涕泗横流,“大人,我母亲病了,快死了,可我家里没钱,我就想偷本书卖钱,我不识字,不知道那是《金刚经》,也是怕被发现,所以无意放到了杨编修的公案上。大人,我是无意的啊,我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你不能报官呐,大人放过我……”

  李六趴在地上去扯覃辉的裙角,却被覃辉一脚踢开了。覃辉转过身去像是气极的样子,不再看众人。

  这时候,姚学士便发话了。

  “李六,我知你家里情况,可我翰林院是容不得品行不端、心有歪念的人的。如今经书完好无损,也就不罚你了,你且收拾东西走吧。”

  姚东宇一向和善,没有斥责,处罚也很轻。在他心里,李六在翰林院呆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李六含泪给姚学士磕了一个头。

  “大人,李六手上怎么没有檀香味儿啊?”就在李六爬起来准备走时,有一小吏大声问道。

  “哦,白檀是我编的,它既不能防虫,也不能留香。”顾兰亭淡静地回了一句,转身走了。经书根本就没熏过白檀,那些话都是她临时编出来的。

  “原来如此。”

  众人不禁赞叹起来,这顾修撰不愧是状元郎,能谋善断,轻轻巧巧就把窃书人抓了出来。

  “这位状元郎,心中有丘壑啊!”姚东宇摸着胡子笑叹了一句,这顾兰亭心里,怕不止修齐治平的文韬武略哟!

  听姚学士赞叹,众人都看向顾兰亭,不知为何,她纤瘦的背影,此刻竟突然高大起来,让人平白多生了几分敬意。

  顾兰亭后知后觉,回头看了看李六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去藏书库继续整理典籍了。她自然不相信李六偷书之事会这么简单,说不定是有人想陷害她或是离间她与杨遇安,至于那人是谁,是闲得慌还是有意为之,她心里自有考虑,也不打算去追究。

  唉。

  这看似清贵的翰院,里面的水深得很呐。

  顾兰亭正弯身去捡台阶上一朵凋谢的海棠花,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看竟然是几日未见的柳还行,顾兰亭眼中不禁涌起喜色。

  “呆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京兆府没有公务?”

  “怎么可能?我是来执行公务的。想必你也听说冯京的事了,你们翰院的覃辉覃学士是他的房师,我们过来是有些事要调查。喏,那边他们已经在问了。”

  顾兰亭顺着柳还行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两个捕快在跟覃学士交谈。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覃学士竟然是冯京的房师,看来两个人还关系匪浅。

  “冯京的案子现下如何了?”

  “案子,很复杂啊!本来是冯京把孙秀才推下楼,孙秀才脑袋碰到石头以致死亡。可昨日仵作又在孙秀才身上发现了一根银针,还推断银针刺入时间就在坠楼前后,这下好了,连死因都不明了了。我们现在怀疑是孙秀才知道了什么,有人故意杀他灭口,至于那个人是不是冯京,还有待查证。”柳还行信任顾兰亭,就一股脑把案情全与她说了,想听听她有什么看法。

  “好像我们还在贡院时,冯京就和孙秀才不对付了。不过,你说到银针,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会试时,贡院有个人会使飞镖,好像叫……”

  “李延昌?”在贡院时,李延昌喜欢站在二楼朝院里那颗青枣扔飞镖,一扔一个准儿,柳还行见过好几次,印象很深。

  “对,就是他,他那时跟冯京关系还挺好的,当日他在场吗?”

  “好像不在场啊!”

  “好像?你这京兆府评事也太不专业了。那,可有查到秀才具体知道了什么吗?”

  “不知道,反正肯定是什么秘辛之事。”

  “我上次听人说,冯京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案子有关……”

  “这事我也听说了,正在查,如果是这样,那这案子就不仅仅是个杀人案这么简单了。”

  如果冯京真的大字不识一个,而他还中了进士,那其中门道可就大了,不是他舞弊,就是考官放水,搞不好还牵涉众多,连翰院这位曾推荐过他的卷子的覃学士怕是都不能幸免。

  不过,事涉欺君,还是不要随意论断的好。

  只是可惜了那一表人才、嫉恶如仇的孙秀才,腹中有才,却奈何命途多舛,最后还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