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案子很多?”京城不应该很太平么?
“是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自富桑东侵以来,便开始有部分外族进入京城,欲图不轨。朝廷已限制了通商,很多富桑商人心有愤恨,北街那一片儿现在乱得很……”北街是京城的外族聚集地,商贸繁华,鱼龙混杂。
“你要注意安全!”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又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他们都把对方看得很重要,总是第一个关心对方的安危。
得你这个好友,这一生足够。
接下来好一段日子,顾兰亭每天进翰林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高安有没有新邸报或是战场的消息,高安虽然只是个书吏,却是整个翰林院消息最灵通的人。
“顾大人,又要问战场的最新消息是吧?”这已经不知是第几回了,高安一进登瀛门就看见顾兰亭在那儿等他。
“是啊!”顾兰亭点了好几下头。
“顾大人太心急了,我昨天听宫里的朋友说,皇上才到东夷边境而已,还没开始打呢!”
“才到啊?”
“消息入京得些日子,如今可能……刚开始打吧。顾大人莫着急,很快便会有战报传入京城,肯定是首战告捷!”
“你怎么知道肯定是首战告捷?”
“我相信咱们皇上啊!三年前富桑蛮子攻破京城,那时候人人自危,各个皇子王爷包括先皇都想弃京而逃,只有皇上一个人站出来,智擒富桑首领,救京城于水火。皇上那时不过十七岁而已,如此勇毅真是世间难得,再看看我,十七岁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子里玩泥巴呢!”
“哈哈,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那是,怎么说也在京城生长了三四十年,还真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呢?”
“那……你知道当年沈家是怎么回事吗?”顾兰亭装作无意地问道,心却是揪紧了。
高安一听心里一慌,赶紧四处望了望,把顾兰亭拉倒了一边偏僻的地方。
“大人,这可是禁忌话题啊,咱不能在这儿口无遮拦地讨论!”
“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高安迟疑了一会儿,想着顾兰亭也不是什么外人,就还是说了。“我知道的也不多,当年沈毅之一身侠骨正气,盛名在外,沈家私济蛮夷的事儿确实有好多人不相信,可证据确凿,富桑确实是得了一大笔金银才得以东侵,连沈毅之也心甘情愿俯首认罪,外人自然没什么能置喙的。要我说,沈家就是太富了,比皇室还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终究是要惹上事儿的。就算大顺皇室不有所动作,富桑蛮子那边也盯着呢……”
听完高安一番话,顾兰亭是摇摇晃晃地回到顾府的。
她知道父亲当年认罪了,可是今天听高安说,她突然觉得疑窦丛生,父亲为什么会俯首认罪?如果沈家是被冤枉的父亲为什么要认罪?
是她以为的屈打成招吗?
她感觉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她的脑袋突然疼起来。
心情也不好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冬暖见顾兰亭扶着门一副站不稳的样子,赶紧放下茶水来扶她。
“没……没事……”
顾兰亭坐下来,喝了口水,颤巍巍问道:“冬暖,你说,我爹是被冤枉的吗?”
“……是,是的。沈老爷为人慈善仁爱,是绝对不会通敌叛国的。”其实冬暖并不知道,但她还是说了是,语气故作肯定。
顾兰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里松了一点儿。
“冬暖,拿些酒来,我想喝酒。”她近日心中烦闷,便总是想喝酒。
想大醉一场,不问世事。
“小姐,怎么又喝?”
“拿来!”
冬暖知自己劝不住,索性也不再劝,而是换了一个法子:在上好的绍兴花雕里面兑了水。反正她家小姐是个不大会品酒的人,应该也尝不出来。
诚然,顾兰亭也真没喝出来,不过她还是醉了。喝得脸红通通地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冬暖俯耳去听,听得这话笑出了声,她家小姐还真是关心国事,忧国忧民。她弯身正准备把顾兰亭扶到床上去,忽听得嗖的一声,一只羽箭掠过她耳朵,一下子钉到了墙上的字画上。她惊诧中回头去看,院中有个黑影飞快地掠过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