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画卯吧,一会儿时间该过了。”杨遇安见顾兰亭愣愣地,拍了拍她肩膀。
顾兰亭放了心,看来杨遇安还不知道。
整理书库、修纂圣典两件大事做完之后,翰院众人都轻松了许多,每日并无太多事做,清闲得紧。
顾兰亭坐在书案前翻着一本《东夷纪实》,书上说东夷边境气候恶劣,不分春夏,水源稀少,土地贫瘠,漫天黄沙,条件其极艰苦。
她只是想想便觉得痛苦。
若漫天黄沙入了他明眸,可有水清洗?
“兰亭兄怎么在看这本书?这书是前人所写,时日已久,如今已失了实呢!”杨遇安看顾兰亭在看《东夷纪实》,这本书他也看过。
“失了实,那现在东夷边境的状况是否不似书上写的这般恶劣?”
“不不不,我听父亲说,东夷边境在富桑部落连年征战下来,如今不仅民不聊生,连仅有的几处绿洲也寸草不生了,吃的喝的都少有,环境比以往还要恶劣。”
“什么?那皇上……与三军此行不是难上加难?”
“是啊,此行要兼顾生存与打仗,难,难比登天啊!父亲与满朝臣公原是不同意皇上御驾亲征的,可皇上执意要去……唉,也只有皇上,能率领三军,大破富桑了。皇上少年登基,智勇过人,我大顺天朝上下几百年,不过就出了他这么一位难得的明君而已!”
听完杨遇安一番话,顾兰亭忽地合上书,又惊又乱,心神不宁起来,恍惚间竟是出了一身的汗。
她起身想去盥洗房洗把脸,却撞到了正抱着一摞典籍进来的高安,典籍飞落了一地,还撞落了李柽书案上一只青花瓷瓶。
“砰”的一声。
编检厅里顿时乱了起来,众人帮着捡书的捡书,收拾碎瓷片的收拾碎瓷片。
“顾大人,你没事吧?”高安看顾兰亭脸色苍白,问道。
“没事,没事。”
顾兰亭正摇着头,这时李柽从门外进来了,他一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仍是扬了扬手上的信叫了声顾兰亭。
“兰亭兄,门外有人给你送了一封信。”
顾兰亭看着那信,心里一惊。
☆、绯衣公子
“对不住啊李柽, 碰碎了你的花瓶儿。”顾兰亭接了信并未打开,而是先同李柽道歉。
“无碍无碍,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李柽虽然嘴上这么说, 可心里还是疼了一把,那可是碎玉轩的青花瓷瓶儿,得一千两银子呢!
“不知这信,是谁送的?”
“不知道啊,一个小孩说有人叫他送给你的。”
李柽边说边去捡那花瓶碎片儿, 顾兰亭心下积着愧意, 见状也帮着去收拾。大家当然都看得出来那花瓶价格不菲,但人李柽本人都没有责怪,众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编检厅里这一地狼藉收拾好了之后,顾兰亭独自去了盥洗室。她来不及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眼信封上的“兰亭亲启”几个字,心落了些许, 她原本还期待,这是李勖来的信, 可这字迹明显不是的。
说不定信是他写的呢?
思及此,顾兰亭犹豫再三, 还是颤巍巍地打开了信。
让她惊讶的是, 信上是一副地图, 从京城到东夷边境的地图,地图很详细,中间经过几座山几条河, 山、河、镇市的名字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除这份地图外,信封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顾兰亭愣了一会儿,有一滴汗从额头上落下来,滴到地图上,地图立马污了一块黑。她赶紧把地图吹干,收起来塞到了信封里。
这信什么意思?是想叫她去东夷吗?会是谁送的信呢?
顾澜亭忽然想到什么,又去翻看那信封,这才发现信封上“兰亭亲启”四个字,与上次让她去江南旧雨那张字条上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也就是说,信是同一个人写的。
他想干什么?
心中疑惑不解,散值后,顾兰亭没有回顾府,而是直接去了江南旧雨。
傍晚天气炎热,茶楼临着护城河,有河风吹来甚是凉快,所以此时人非常多。
顾兰亭抬步进门,在楼下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甚至也没看见上次挑衅谭贵的店小二。
她也是后知后觉,觉得那店小二有些不对,一般的伙计哪有那个胆识挑衅权贵?
恰此时一楼也没有空位,顾兰亭便上了二楼。刚走至楼梯口,甫一抬首,目光便被窗边一位摇扇的绯衣男子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