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绯衣,妖而不艳,甚至带着凌人的贵气。
她看着他衣上面用黑色的细线勾勒出的一朵朵曼珠沙华,唯美而嗜血,神秘又惑人,让人心不宁,人不静。
她走近那人,才看清他侧脸。
他看起来年纪与自己相仿,眉宇间却是格外的老成。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面貌十分俊美。如瀑墨发随意地用玉冠束起,显得随意而自然。
顾兰亭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人摇扇的频率,同自己的脚步竟是一致的。她停下来,那纸扇也停下来,她走两步,那纸扇便摇两次。
他是背对着她的,四周这般喧闹,难道他还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顾兰亭觉得心里纳闷,便大步走到了那人身边。她站定,他也停了扇。
“不知公子,可是两次约在下之人?”这样问虽然冒昧了些,但顾兰亭还是开了口。她心里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就是约她的人。
“公子认错人了,在下孤身一人,并未约人。”他声音绵软温柔中不失清亮,叫人听了很舒服。
“哦?孤身一人,为何桌上却放了两个酒杯?”顾兰亭笑问。
这时那绯衣男子才侧过头来看顾兰亭,他抿唇笑了笑,坐了下来。
“顾兄,请坐。”
“不知公子是何人?为何知道沈家的事?”顾兰亭也不扭捏,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是何人不重要,为何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的,你不知道。”那人轻笑了一声,斟了一杯酒却未喝,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那你就是要告诉我了?”
“告诉你,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就如你接到信时所想的那样,去东夷,找李勖。”他一口饮下酒,放下酒杯。
“为什么,沈家之事与皇上有关?”顾兰亭突然捏紧了衣角,怕听到答案。
“有没有关……你去了便知道了。”他故意转了弯,像是在戏弄她。
“我如何知道你是否在框我?”
“你知道的真相,都不是真相。信不信我,由你。”
“什么意思?”
“顾兄,早日启程吧。此去路险,还望平安。”
他兀自敬了她一杯酒,莫名地有几分践行的意思。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去?”
“没有这封信,你还是一样会去,我不过给你,找了个理由吧?”他笑,眼里是早已看穿一切的狡黠。
“我……你到底是谁?或者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沈忆情。惆怅忧怀怕忆情。”
顾兰亭心里咯噔一声,乱了神色。
那绯衣公子说完便扬长而去,只余顾兰亭愣在当场。
他叫沈忆情,是否沈家人?
顾兰萍回到顾府时已近三更,周勃正在正厅等她。
“下官不知周大人到访,有失远迎,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顾兰亭精神有些恍惚,声音也低低的。周勃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了她一小会儿,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顾生,听说皇上与你交情匪浅,老夫想你也该知道了,皇上失踪已有十数天,三军无帅,此刻军心惶惶……”周勃顿了顿,停下来看了看顾兰亭的表情。
“所以,太保大人什么意思?”
“老夫与公主一个意思,希望顾生能去东夷,找到皇上。东夷虽险,但顾生不用怕,老夫会派几个武林高手保护……”
“好。”
顾兰亭回答得很快,似乎不经思考,周勃摸了摸胡子,微微有些吃惊,要命的事情就这样答应了?
“想不到顾生这般爽快,非常好!顾生尽管去,什么都不用担心。翰院这边,大夫会同两位学士借个顾生几天,想那几个老学究不会不答应。此行所有银两,老夫都……”
周勃准备长篇大论一番,却被顾兰亭打断了。
“多谢大人了,大人借我两匹快马,赠我通关文牒即可,高手与银两,便不需要了。”
“这……东夷险地,不派人保护你怎么行?”
“大人放心,下官自有分寸,下官必定找到皇上,不负众大人所托。不知大人,准备叫我何时启程?”
“当然是越快越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