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_作者:寂月皎皎(232)

2018-10-31 寂月皎皎

  原夫人凄然道:“皇上也认为,非得要有名分才能在一起吗?”

  梁帝顿时想起他和原夫人二十余年都没名没分,责怪的话再说不出口,只得挥手道:“叫他们进来,都进来!”

  阿原、慕北湮很快入殿行礼。

  慕北湮还在孝中,一身白袍,勾人的桃花眸泰然坦荡,若含笑笑,只在看向景辞、知夏姑姑时,忍不住露出一丝厌恶。

  阿原似乎瘦了些,但薄薄敷了层脂粉,目光清莹冷彻,乍看气色还不错。她的发髻高挽,并排簪了三支一模一样的云纹碧玉簪,又用裁剪利落的水碧色衣衫束出窄窄的腰,行走之际,端的如月下疏梅,清美绝尘。

  她行毕礼,疏疏淡淡地看向景辞,声音寡薄得听不出半点感情:“端侯要见我?”

  景辞端详着她的眉眼,分明还是当年那个从蹒跚学步开始跟在自己身后,一点点慢慢长成的少女。

  可分明又是如此的不同。

  近在咫尺,心隔天涯。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有了如此遥远的距离?

  他恍惚记起,在幽州的某日,他提起要将她嫁给柳时文时,她离开住处,足足一整夜都没回去。而他也找了她一整夜,才在一株老榕树下找到她。

  那时她的神色似乎也是这样,疏冷得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弃于脑后。

  但当他抱住她时,那一切疏冷顿时如烟云散去。

  她的衣衫被露水打湿,而他的衣衫也被她的泪水打湿。

  任何将她交予他人的念头,便在那一刻也如烟云散去。

  又或者,在发现她伤心离开时,他便已打消了那念头。

  纵然是孽缘,他也认了。她只该是他的,只能由他来守护。

  他并未告诉她,他的打算和想法。她自然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听从他的安排。

  他抱她回去时,她将脸贴在他胸膛,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从未像现在这样,钉子般直直地盯着他看,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钉穿。

  或许,她真的只是阿原。那个深爱他却能致他于死地的风眠晚,早已消失了。

  阿原已等得不耐烦,问道:“端侯看够了没有?看了十九年,没看厌也是件奇事!”

  景辞心神大震,好一会儿才道:“你……记起了以前的事?”

  左言希目光闪动,也忙举目细察阿原神色。

  梁帝狐疑,看看阿原,又看看原夫人。

  原夫人依然垂首侍立,眉眼安静而凄伤,楚楚韵致一如少年时那般惹人怜惜。

  梁帝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别开脸,负在身后的手却已握得紧了。

  阿原已在答道:“没有。若你不想让我记起,大约我这辈子都不会记起吧?不过我想着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记不得也好。”

  见景辞身体似乎好转不少,知夏姑姑终于按捺不住,冷笑道:“便是你记得,大概也不会懂得羞愧两个字怎么写!”

  阿原笑了笑:“你一个下贱婢子诬陷侯门小姐,眼见着被当众戳穿,都没懂得羞愧二字怎写,还敢来问我?这脸也真大,竟不怕被扇!不好意思,那些恩恩怨怨,我已不感兴趣!便真有过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也只好请你们生受了!毕竟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没那能耐飞到镇州跟你们夹缠不清。当日谁抱走的我,谁害我们母女分离十九年的,姑姑就去找谁算帐吧!找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也想活劈了她,谢她这天高地厚之恩!”

  知夏姑姑噎住,盯着她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

  景辞已喝道:“姑姑,够了!”

  原夫人立于梁帝身侧,早已红了眼圈,低低道:“有这样的恶奴在,也不晓得我这阿原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梁帝很不自在,拍了拍她的手,上前一步问向景辞,说道:“阿辞,原家想退婚,而你……你自然也可以找更适合的,对不对?”

  景辞面色泛白,却意外地笑了一下,“嗯,我自然……也不愿戴遍全京城的绿帽子!”

  梁帝凝视他半晌,一时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终于道:“既然如此,你俩婚事就此作罢。等你好些,再商议你跟则笙的事吧!她到底知根知底,且一心待你。”

  景辞道:“谢皇上!”

  阿原亦上前道:“谢皇上成全!”

  梁帝恼道:“退婚也算是成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