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拉着虞休辙坐在了一块石凳上,然后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一路上虞休辙都沉默不言,这并不像平日里的他,以往他只有在遇到自己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才会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选择沉默。
“师父你的命真的是用那么多条人命换来的吗?”虞休辙刚把这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重要,这一切都是司徵他们三人做的,与林琰无关。但他不说,又觉得一直憋在心里会很煎熬,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的答案。
“是,没错。我的身上背负着许多无辜人的性命。”林琰闭上眼,痛苦地回答道。她其实早已猜到他会问出口,所以没有惊讶也没有怪罪之意。
“他们还会杀更多的人,魔族的想要再次立起来,就必须不断的杀人。”
“重门里面有的不是仙药,也不是什么宝藏,而是施展聚魂之术说要用到的东西,还有西螟和北巫这两个野心勃勃的人。”
“他们已经去地界了,等他们把魔族人的魂魄带出来之后就又要开始使用聚魂之术了,那些人、妖、仙一个都活不了。”
林琰断断续续地在虞休辙耳边诉说道。
“这就是魔,偏于正道之外,过去你也许被保护的太好了,种种罪孽都不曾落到你的头上,始终是那么的纯净美好。”
虞休辙低着头,搭在大腿上的手垂了下去。
“正因为如此,你眼中的魔族也许就与真实的魔族相差甚远,这是我们的错,准确的说是我的错。作为你的师父,我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与你,把黑暗残忍的事情都挡在了外面,没有完整的魔族的真面目呈现在你的眼前,这也导致你后来治理魔族时理念出现了问题。”
“如果前任魔尊还在世,他一定会接纳司徵的附魂之法,救魔族于危难之中,更不会有后来魔族几乎灭族的那场大难。”
虞休辙缓缓抬起他沉沉的头,哑着嗓子问道:“师父,我错了吗?”
一滴泪猝不及防地从林琰的眼眶中滚落,她哽咽道:“不,你没有错,你只是不适合当这个魔尊。”
☆、决定
虞休辙替她拭去泪痕,有气无力地说道:“师父,我虽然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但我明白那种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被周围的环境所改变的。在重门的日子就像在地狱受刑罚一般,痛苦不堪,即使后面他们都是我毕恭毕敬,但我还是对他们的恶毒感到厌恶甚至愤怒。也许,我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我还是喜欢在天乐寺的日子,让人清醒,也没有杀生。”
林琰将他拥入怀中,轻拍着肩膀安抚虞休辙。
许久,才听林琰出声道:“既然你和魔族如此格格不入,那就离开吧。”
半梦半醒的虞休辙听后发问道:“能离开吗?怎么才能真正解脱?我们还能去哪儿?”
这一夜,地界尤为不太平。
蜮人被伏相唤去问话,迟迟未归。而那只怪物一天之内竟然在地界折腾了两次,第二次是在西面的黑津河边。持续的时间比第一次还久,震地地面出现了大大的裂缝,河水不断涌入其中。南面的鬼兵实在是支撑不住,向守卫在其余方位的人寻求帮助。
正如司徵所料,驻守北面的那座塔的鬼兵也前去支援,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去帮着压制那个兴风作浪的怪物,恐怕下一步就要祸及他们所守的塔了。
北巫引开剩余的那些躲藏在暗处的鬼兵,司徵偷偷潜入塔中,果真见到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也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直到司徵在手中燃起朱红色的冷焰,那些被关押着的魔族人的残魂才转过去一齐看向他。见到司徵后的众人都纷纷捂着嘴呜咽起来。
司徵没有继续沉浸在这一份悲痛和喜悦混杂的重逢中,没多做解释就把他们一一收入他的火焰之中。
第二日,地界的人得知鬼王伏相将蜮人囚于了第十八层牢狱。另外,他们发现北塔中也突然没了那群残魂的哭闹声,连那只频频挑衅的怪物也没了踪迹。
“不好了!鬼王大人,塔中魔族人的残魂都不见了!”一个持着鬼王令牌的鬼兵急匆匆地滚到大殿禀报道。
“果然!”伏相一拍书案,怒吼道。
北塔过于反常,所以他立即派了人前去察看,没想到真的让里面的魂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