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聆听,雪颜冷漠。
“本宫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其一,你刻意抹去自己的身世,让人无从查起;其二,你的身世不似常人那般,出乎人的意料,还会令世人大吃一惊。还有,你睿智得可怕,太过冷静自制,让所有人望尘莫及,就连本宫也自愧不如。你这样的人,没有任何软肋,非常可怕。”
“而你留在本宫身边,为了本宫做尽一切,究竟是为名还是为利?都不是。你视名利、财宝为浮云,你没有任何渴望,你没有任何追求的东西,你完美得让人害怕,你的心思深沉如海,让人无从揣测。本宫几乎每日都与你商讨政务,可是这些年来,本宫越来越看不透你。你是一个谜,一个让本宫深深着迷的谜。”
“这一年来,你变了,忽然对一只小兽情有独钟,为了那只小兽屡次破例,甚至改变了性情,有了一点人情味。近来这些事,本宫想了又想,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牵线操纵。”
“帝卿绝,你告诉本宫,你不仅仅是冲着那几个世家望族,还冲着本宫来的,是不是?”上凰长公主冷静了一些,目光犀利如刀,“你究竟想要什么?下一个你要对付的,是不是本宫?”
“若殿下想听故事,臣便告诉你一个久远的故事。”帝卿绝的语声清凉如水,“很多年以前,前朝有一位皇后出身武将世家,她嫁入皇室之时,皇帝陛下血气方刚,不仅贪玩还容易受人唆使,整日与妃嫔、宫娥夜夜笙歌,不思朝政,政务由皇后的父亲独揽。没多久,这位半生戎马的国丈权倾朝野,独揽朝政,得到半数大臣的拥戴,皇帝陛下已经变成傀儡。即使他想夺回大权,也没有本事夺回来。”
第205章:前朝遗孤
上凰长公主静静地听这个故事,忽然觉得他低沉、缓慢的嗓音带着一丝丝的悲伤,不仔细体会,难以察觉。
帝卿绝雪颜淡漠,接着道:“前朝历经数百年,最后一个年轻的皇帝庸碌无为,被国丈的人唆使、教坏了,即使他有心想整肃朝纲、夺回大权,但根本没有才干,也没有大臣愿意听命于他,回天乏术。这国丈野心勃勃,渐渐的暴露了野心,不过半数大臣都拥戴他篡位称帝,拥戴他的世家望族有武将世家,有清流文臣,根基深厚,势力盘根错节。”
“这皇帝陛下终究没能守住江山、宝座吗?”
“怎么可能守得住?这国丈乃一代枭雄,在皇帝陛下的御膳里下毒,皇帝陛下毒发身亡,国丈封了所有人的口,太医院,半数大臣,宫人……他对外宣称,皇帝陛下暴毙。”
“那皇后呢?虎毒不食子,国丈不会害死亲生女儿吧。”
“皇后渐渐瞧出父亲的野心,可是改变不了什么。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夫君,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陷在情义两难里饱受折磨。国丧之后,国丈取出大行皇帝的遗旨,声称得大行皇帝赏识,继皇帝位。因为得到五个世家望族与半数大臣的拥戴,其余的大臣动选择了明哲保身,对谋国篡位、改朝换代一事不敢多说半句。”
“皇后苟且偷生吗?”上凰长公主追问。
“皇后貌美如花,是帝京第一美人,新帝要把她再嫁给心腹,她以死抗争,宁愿死也不会再嫁他人。”帝卿绝的容颜不见半分悲伤,只是在一字一句的夹缝里才有丝丝缕缕的悲愤,“皇后过于激动而昏厥,新帝得知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他想打掉大行皇帝的孽种,皇后声泪俱下地哀求他饶他们母子一命。幸得皇后的母亲、兄弟求情,她保得一命,在行宫静养。”
“她诞下孩儿了吗?”
“皇后在行宫养胎,无时无刻都有宫人盯梢。她郁郁寡欢,每日都想一死了之,但为了孩儿还是坚持到第八个月。她早产诞下一个男婴,所幸孩儿平安降生,只是她产后大亏,加上身子已经被掏空了,至多只能再活半年。她吩咐奶娘和近身侍婢把孩儿带出宫,将孩儿养大成人,不让孩儿回帝京。尔后她对新帝谎称,八个月早产的孩儿死了。”
“新帝不知道皇后的孩儿已经送出宫了吗?”
“新帝见皇后万念俱灰,活不久了,一时心软,没有追究。”
“皇后的孩儿长大后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上凰长公主又问,满目伤感。
“奶娘和侍婢带着那男婴逃到扬州,将皇后的遗孤抚养长大。在他二十岁那年,她们把他的身世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不过,他选择了平平淡淡的日子,与一位姑娘成亲,生养后代。”帝卿绝忽然露出一抹轻笑,邪魅入骨,“虽然他甘于平淡,可是在这位前朝太子的心里,他自责、愧疚,在二十四岁那年,郁郁而终。他的妻子含辛茹苦把儿子抚养长大,在儿子八岁那年得了重病,药石无灵。临死之际,她遵照亡夫的遗愿,告诉儿子他的身世,还把亡夫的遗物交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