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他已经什么都不再想象。
不愿想象,也不敢想象。
……
益王府。
益王被建兴帝下旨禁足在府里之后,益王府就变成了当年的睿王府,死气沉沉的一片。建兴帝自然不会重蹈谢逸辰的覆辙,再来个放火诈死之类,直接派了大批御林军进驻益王府,看管得滴水不漏。
益王本人虽然被禁足,但府里的其他人却不在此列,毕竟一大家子上百口人,不可能不进进出出采买东西。
当然,益王的妻妾丫鬟们虽然有这个自由,基本上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益王都被关着,她们要是在外面自由自在地晃悠,那是给益王的伤口上捅刀子。益王倒台,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前途可指望,最好的情况不过是将来当个闲散王爷,她们要是再惹益王不快,以后的日子更没法过了。
宁霜现在还是益王的侧妃,去年益王妃死后,益王又娶了贾家的一个女儿。就凭安国公府现在的状态,加上宁茂因为邱氏的事情而迁怒,对宁霜也几乎不闻不问,像是没这个女儿一样,正妃的位置根本轮不到她。
而且益王也不喜欢宁霜本人,长得不怎么样,性格还磕碜,虽然她是侧妃,但一两个月都未必去她那里一次。
益王府里的下人们都是逢高踩低的,益王的女人多得是,谁受宠谁才能得到像样的待遇,否则的话,阴阳怪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说,挤兑克扣是常有的事情。
新来的益王妃没有之前那么强势厉害,总算不再打压宁霜,但问题是益王府的后院本来就不太平,没有人压着,底下的姨娘小妾们都翻了天。看宁霜不得宠又没有背景靠山,一个个地都踩到她的头上来,正妃还要顾及身份形象,小妾姨娘们更加刁钻刻薄不要脸,把宁霜欺负得苦不堪言,气病了好几次。
宁霜从刚刚进益王府时的踌躇满志,到后来的愤懑不甘,再到后来的心灰意冷。以前她还有唯一一个盼头,就是益王登上皇位之后,她以侧妃之位,怎么也能封个贵妃,到时候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现在益王夺嫡失败,她连这最后的盼头都没了,彻底绝望。
益王被关在府中一关就是一个多月,妻妾们也都不敢外出,宁霜实在是被憋得狠了。反正益王也不喜欢她,她再花大力气做样子去讨他的欢心也没用,找了个借口,从府里出去散心。
年前的京都街道上格外热闹,宁霜在外面长长吐出一口气,逛了两条街之后,找个戏楼进去听戏。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她带了面纱,定的也是单独的包间。但听戏听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女子不声不响地从包间外面进来,径直坐在了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宁霜还以为是这女子走错了,正要提醒对方,对方却是先开了口。
“益王被禁足,宁侧妃还有心情出来逛街听戏?”
宁霜猛地站起身来。
“你……”
那女子仍然坐在那里岿然不动,望着下面的戏台。她的脸上同样带着面纱,连眼睛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半透明轻纱,看不清容貌,声音音色也是模糊的,难以辨认。
“宁侧妃还是坐下好好听戏吧。”那女子轻描淡写地说,“要是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就更不好了。”
宁霜脸色发白地瞪着那女子:“你是谁?”
“我是来帮宁侧妃的。”那女子说,“宁侧妃并不想待在益王府,是不是?”
宁霜的确是不想待在益王府。在益王府的这几年,是她长这么大过得最糟糕的日子。被丈夫冷落,被正室打压,被小妾欺负,被下人挤兑,以前她在安国公府当庶女的时候都比现在好上百倍。
“那又怎么样?”
“我可以让宁侧妃离开益王府。”那女子说,“但自然是有条件的。”
宁霜蹙眉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益王死了就行了。”
宁霜被吓得再次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你你……你要我刺杀益王?”
那女子轻笑一声,做了个手势,示意宁霜坐下。
“宁侧妃不必这么激动。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只要益王死了,你离开益王府就容易多了。”
“不可能!”宁霜断然道,“我是疯了才会去做这种事情!益王府再差,我又不是非离开不可,刺杀益王可是掉脑袋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