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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烦琐中,时间很快,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黎未刚过二十四岁生辰,年纪轻轻官路亨通,一路拜到从二品内阁学士。可是在外人看来,有一点很可惜,就是尚未娶亲。
两年前,不知是从谁那传出的谣言,说黎未在出使郈国的路上,被时任副使,现拜指挥使的苏卷冰给下了个套,约定什么他一日不娶妻,黎未也就一日不能成亲,言之凿凿,甚至将郈国常宁公主心仪黎大人,愿意远嫁却因这约定无奈作罢的事给捅了出来。
此谣言一出,立时轰动整个京中。有好事者亲去问这两个当事人,苏大人当时正在拭剑,闻言但笑,直认不讳,而另一边,黎大人虽没承认,也没有片言否认。
京中的小姐们知道了,整日里以泪洗脸,心中不知怎样在恨着苏卷冰。
可恨归恨,也没法。苏卷冰如今威名大盛,几年战场的厮杀让他染上一身戾气,连他本家苏家的人都不敢直面他。
一个可止小儿夜啼的凶人,去怨恨他坏人姻缘?谁有这个胆。
只是苦了苏卷冰的名声,在姑娘之中愈发不堪,什么嫉妒黎未才高,不服她位压一头。这样一来,就算是与苏家亲近的世家,那府中小姐也哭着闹着不愿意嫁给他了。
如此,黎未的婚事也被往后一直推一直推。
黎未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打定主意不娶妻了,恰好有苏卷冰这个冤大头挡着,她倒显得无辜,纵使御史挑错,也不能指摘她的不是。
只是她仍有困扰。
因为苏卷冰孜孜不倦,每年必然会在她生辰前几日送来一个木盒。盒里是什么东西,她已经不想去探究,甚至连手都不经,直接让白蘋去放好。
他什么心思,什么意思。她隐隐察觉到了,但不愿细想,因为觉得莫名其妙。反正一日无事,她就当不知道。
读书人最会什么?装腔作势,粉饰太平。
因而三年里她也遇见过他,姿态仍旧高,一如初见。
但时局却在变。大国之间摩擦不断,郕郈交战数月,累及周边小国纷纷卷入战火。邾朝与郈国交好,虽然出兵牵制了一部分郕国兵力,但因陛下身体日益不好,朝中夺嫡之争已然激烈,已经分//身不暇。
当今之际,唯先安内,才能去助郈国退兵。
她全力以赴,不想分出多余精力再去应付他。想他也应该如此,不然枉费他在军中的声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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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二月,春寒料峭,因不小心在夜间吹了风,她身子略有些不适,但想着最近天下形势不太好,仍坚持入宫去处理政务。
徐竟这几年一直跟着她,如今也是五品的官员了,但依旧如往常一样,在宫门前等着她,与她一齐往内阁去。
他家中有军方关系,因此特别知道些,先告诉她:“苏大人昨儿一入夜就被陛下派去河东,不知何事。”
陛下身子不好,头脑还是清醒的,文武的界线把握得很准,尽量不让她伸手到军方,也不让苏卷冰在朝中有人。
如今朝中一片几乎全是黎家人,陛下也就留了几个言官让苏家人指使,或剩了一些老官,还是苏卷冰祖父当政时提拔的,因为年纪在那儿了,陛下不好下手。
相反,军中势力也大多被苏卷冰把持住,但因有徐家,她尚不至于在军中无眼线。
陛下是好打算。她们黎家只有一群笔杆子可使,毫无防卫之力;而苏家手中兵权再重,京中的十万兵马仍旧牢牢掌握在陛下手中,又有数万读书人的热血在,苏卷冰若要反叛,也不容易。
黎未只是想保全黎家,并无叛心,因而毫不在意。闻得徐竟言,先在心中估算河东距京中只有一日路程,想来就算有什么事,也来得及反应。
她表示知道了,另问,“近日是不是有使臣来到?”
徐竟兼了鸿胪寺的职,对此事很清楚,嗯道:“正是,已经到京畿附近了,鸿胪寺卿罗大人今日刚安排下去,估摸就这两三日时间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出自姜夔《虞美人》
黎·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但就是不想承认·未
☆、未必山川城郭是耶非
今日不上早朝,他们直接往内阁去。
阁外院中植了几株梨树,此时正是花期,一簇白一簇白的缀着,像极冬日里雪压枝头的景象,指尖轻一触就要簌簌坠下去似的。黎未从树下经过,只觉香味浓烈,一时没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