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赶紧应下,苏卷冰见状,挥手让他退下去,自己转身面向窗边,心腹上前在窗沿放下一盏热茶,他随手拿起,在手中摩挲。
良久后,他轻轻开了口:“你也退下吧。”
心腹应了声,待退至门槛外,忽得听见他自言自语了一声:
“欢迎回来。”
☆、遐方怨
此后事态果然一如苏卷冰所料, 天下皆起文书讨伐二皇子一脉, 斥责皇后乱皇室血缘,理应与二皇子一道被诛杀, 以正本源。但陛下到底念及这许多年的恩情,只是废了皇后衔称,将她打入冷宫思过,又把二皇子囚在禁中,一律不许见外人。而苏家人这边, 在黎家倒下后,也难得的熄了气焰,老老实实呆在府中等这场风波过去。
苏卷冰也搬回去老宅,一切事务都在那里处理。
因母丧在家中守孝的苏繁常过来找他,苏卷冰虽一向和苏家人处得不太好,但这个侄子还是特殊的,他至少耐烦听他絮叨:
“叔,你说这天下怎么这样不公平呀, 黎未她颠倒阴阳,祸乱朝纲,天下读书人却齐跪宫前为她请命,而这二殿下不过可能不是陛下的血脉,就被他们口诛笔伐,不得安生。”他说着忽然惊醒,现在不同以往了,那个女人说不定真是他叔的心头好, 前些日子的三千里相送,这里间情意几深,府中都传了好几轮。他觑着苏卷冰脸色不对,赶紧拍马屁道,“婶她还是不同的,巾帼英雄,须眉不让!理应如此的,理应的。”
苏卷冰正在处理事情,听他这样称呼她,心中很是满意。他大度,就不去计较他之前的言语无状了。
苏繁又问:“只是叔,这一次我苏家也算遭受惨重了,怎么看你一点也不慌乱啊?”
苏卷冰不在意的随口道:“她算手下留情了,”见他半天没回声,抬眼去看,顺便解释道,“我没什么损失。”倒是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苏家上下好好清洗一遍。不为他所用,那就扔出去,全当这次的替罪羊。
她应该是念着当初他没有落井下石,所以这次也特意对他网开一面。不然以他这些年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只怕他现在该是和二皇子关在一处,没事睡睡觉,赏赏风景,闲是闲,但今后一生都可能等不到出路了。
“哈?”苏繁凑上来,不可置信,“这算郎有情,妾有意了?”
苏卷冰白他一眼:“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这话苏繁哪里敢应承下来,忙狗腿赞道:“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说话间,又有人急冲冲进来,苏繁这几日都见惯了,不慌不忙挪出脚下的位置,等来人先将事情禀告给苏卷冰听。
他在旁剔牙听着,也许是因为苏卷冰不怎么当一回事的态度落到他眼中,他心中安定,也不觉得会是什么灭族的大事。
呐,叔在就没事呢。
苏卷冰现在的确闲适,一边捧着茶盏啜着水,一边还兼顾着笔下的指令。
他道:“气喘匀了,慢慢说。”
来人稍稍平息了呼吸,语出惊人:“就在刚刚,皇后娘娘没了。”
苏卷冰放下茶盏,神色未变。一旁苏繁却吓一大跳:“这不还在冷宫好好的,怎么就突然?”
来人道:“起因原是皇后娘娘今早托人传话,说是想见陛下一面,可是陛下那会儿还睡在新晋贵妃娘娘的寝宫之中,那人就给扣住了,没让陛下知道。谁知道等到午时,有公公过去送饭,发现皇后娘娘留下一封遗书,自缢在冷宫之中,发现那时候,人已经死透救不活了。属下来的路上,陛下刚得了消息,正大发脾气,要处置贵妃娘娘呢。”
苏卷冰“唔”了声,又啜了口茶在舌尖。苏繁在旁边追问道:“怎么处置的?”
“没法处置。”来人摇头,道,“那贵妃娘娘在被押往牢中的时候突然晕倒,给御医一诊治,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苏繁夸张的张大嘴:“真他娘的巧哇。”
苏卷冰终于抬眼,“这倒不好处置了。”
这话刚落下,忽然又是好几个人冲进屋来,声音尖刻:“不好,不好,苏大人,陛下晕过去了,而且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御医说恐怕——回天乏术。”
苏繁大惊:“什么!”
苏卷冰也坐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