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人撑起半边天没错,身为她的*出来全权维护她也没错,但是他不该把什么苦楚都往自个儿心里咽,他们是夫妻,她宁愿他不明所以的跟她发泄一通,她宁愿他发狂的质问她真相到底如何,她宁愿他跟她赌气到不管不问,但是他没有,他对她依旧上心,他抛下自己的脸面平心静气的去到她的公司领她回家,他替她隔绝了外面的冰霜风雨做起了温室里一朵的花,他不眠不休的熬夜却依旧笑脸待她不曾抱怨过一句。
誓言里许下的同甘共苦,此刻是他在替她强力维持撑起一片蔚蓝的天,她不要,她不要他这般卑微的去替她扛起她过往迷失的那些个代价,这不是他这样的一个已经站立在云端的男人应该要承受的非议,他不应该替她来承受这些个不长眼的明枪暗箭的。
在这一刻,简沁终于无法再压制心头的忐忑燥乱,泪如雨下,杜影云,对不起!
May在事情发生的那个晚上,匆匆来过简沁家一趟,杜影云自然是关在书房里忙着,但她没坐上几分钟就被婆婆接连几个电话催了回去,孩子风寒发烧正是极力腻歪她这个亲妈的时候,实在是脱不开身。后来几天,也就只能抽个空跟简沁打打电话聊上几句无关紧要的,但是听得出来,简沁的情绪正在一天天的萎靡下去,May知道她向来是极其习惯伪装的,她依旧在电话里说说笑笑的,但是她的心可还依旧阳光明媚,还是早已阴云密布,苦不堪言。
今天下午,趁着儿子好了些能安稳得睡上两三个小时的午觉,就托了婆婆照看,自己偷溜了出来。这么个节骨眼,跟简沁无论谈什么都是起不了疗效的,她的性子硬她是知道的,倒还要苦了她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应对她,电话里又何尝不是这般个模样,她从不轻易让别人看透她的苦楚,要面子是原因之一,其二就是真的不想也把身边的人拖下水去陪着她一起受苦受罪,这般良善的一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明明自己受着万分的苦,却不想让他人为了她沾染上一分的痛。
所以此刻,宋玫莓就坐在了杜影云的办公室里,一杯清茶,暖气开得刚好宜人,偌大的空间,明朗简约,窗户边上一整排的植物,即使是冬天,也充满了绿色生命力的点缀,舒适体面的格局。
May跟杜影云并不甚熟络,所以在话语开头,称了他一声,“杜总”。
杜影云微一笑,声线淡然,“直接叫我影云就好。”
May一愣怔,很多话都堵在心头上,但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又怕她性子一上来就口无遮拦的,弄巧成拙,所以这一档口很是筹铸。
杜影云自然看在眼里,喝下一口茶,“有话不妨直说。”
May有些讪笑,也拿起透明的玻璃杯喝下一口温和的茶,润润喉,准备开启长篇大论。
“我跟简沁是最早的同事,同一个时间进的那家小公司,一起实习,一起转正,但是关系非常浅淡,她并不是一个能够随意放开了心的轻易与外人交好的人。她和沈名栋走到了一起,是完全公开坦荡的,并不怕任何人说道是非,她骨子里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去和他的身份般配。那一张照片上拍到的两个人,就是我和江亦信,当时亦信刚交接了夜班,而我正不合时宜的跟他闹分手,不外乎是他的性子太过木纳沉闷,工作上又那么忙碌不设时限,对于我的关注度是远远低于他的那些个病人的。但是那样的一个时刻,看到有人瘫倒在天桥的围栏旁,他是不由分说第一个冲上去的,等我看清楚是简沁,他已经一边打急救电话,一边查探病情了。”
“亦信的初步分析是流产大出血,情况很是危机,当时简沁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状态,浑身酒气,但是她口口声声念叨着的却是你的名字‘杜影云……影云……’我很清楚弃她而去的是沈名栋,她肚子里的这一个留不住的孩子也是沈名栋的,可为什么在那么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另一个人的姓,我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一个人到底对她来说是有多重要,就好像是堪堪埋入了骨血皮肉里的,完全不能分割的一体。”
“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简沁的命是江亦信救回来的,五个多小时,次日凌晨四点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但也正是因为他身为医生这个神圣的职业,不遗余力救助病患的震撼一幕,以及后来简沁的苦口婆心,才成全了我和亦信的这一段夫妻姻缘。当时,简沁的*创伤很大,但整个住院期间待在她身边照顾的只有我一个人,她的眼睛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不动,却依旧干净,只是苍白毫无血色的皮肤和消瘦无光的脸颊,才看得出是一个刚做过一场大手术的病人,当时我们只能尽可能婉转的跟她说流产,关于*创伤的严重性及后续影响,想等她情绪平稳了之后再适时的提起,她礼貌而客气的跟我们说谢谢,从不曾哭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