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的病床前空无一人,我只当是她跟父母隐瞒了这么件对于女孩子来说并不光彩的事,直到后来才知道,她的身边是真的没有一个可以真正交心的人……她心里头一直默默念着的那个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简沁第一次正式的跟我提起你,恰巧你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杜……影……云,多年前的那个夜里,一声声不停歇的直钻进我耳膜里的那一个名字,原来就是你,你才是她真正的安放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个人。”
“简沁对于自己*创伤留下的后遗症,是在六月底的那天才真正知道的,她已经认认真真的备孕了大半年还是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就自己跑去医院做了检查,我和亦信见实在是瞒不住了才跟她和盘托出。后来隔了十来天,她跟我说要独自去普陀山拜观音,让我帮她跟你打个照应,幸好我是真的闹着跟她一块去了,她晕车又晕船,这一路走得苦不堪言,但当她一身虔诚的叩拜在观音大士佛像前,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影云,我知道这几天你们一直在竭力压制这件事情,但是它既然已经爆出了,无论怎么打压总是存留了痕迹的,你处处洞察人心应该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你以为让简沁修养在家里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但不尽然,她现在实际上更需要的是心理慰藉,来自于你的,你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我想……请你先放下公事,多陪陪她。”
May说出的最后一句,是真的在恳请杜影云,一个女人的心无论有多孤傲多冷感,她最需要的,是来自于自己爱得最深的这一个男人的理解和宽慰,心理和身体双重的陪伴。
杜影云一直都静默的听着,只是神态从最初的安然一寸一寸的演变成最后的冷厉,覆上了一层千年不遇的冰霜,即便不言一句,这一个男人的神情也渗人得可怕。
那些个他并不太清楚的事情,都是关于简沁的,在他离开之后错失了陪伴着她从学校跨入社会真正成长起来的迷茫时刻。
简沁之前跟他提及曾有一个孩子存在过,反正过去都过去了的,他当时也并不介意,可笑的是,他全然没有往深处去细想……他总以为她已经长大了,一个人是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的,谁知道,在他不在的这几年里,她会吃这么多的苦,即便是此刻从他人口中平声平调的听到,也觉得不寒而栗,冻得彻骨,身边没有至亲,没有家人,更没有他的存在,她……她这么个瘦弱的身子骨是怎么扛过来的……
杜影云仰头深深闭目,是后知后觉的恼恨,更是痛及一生的自责,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就的!
这一次的舆论事件,他完全有把握处理好,但是她曾经经历的那些个撕心裂肺的伤呢,曾经那暗无天日的噬心之痛呢,她手腕上那一道笔直的疤细碎的痕呢,他拿什么去……是补偿吗,亦或者修复?没用的,他怎么做都是没用的,时间回不到过去,她的身心也回不到最初的安好。
简沁完全没料到杜影云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抬起头来一脸的水痕,满眼的错愕,发红的眶角。
杜影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缩在书桌下的椅脚处,背靠墙壁,双手抚着孕肚,双膝无法曲起只能贴触在地板上,此刻显然已经大哭过一场,胸口还在起伏,啜泣不止,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痛心,那么的熟悉,无论她长到几岁,在他眼里依旧只是个孩子样。
他蹲下身去,神情满是痛色,眸光温柔,抬手拂去她眼角一侧的湿润。
简沁哭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倔强,委屈,又可怜兮兮,无助无奈,还有一种,是被人疼爱的踏实。
“傻丫头,尽是胡思乱想。”他的指尖点上她的鼻尖,然后顺势去抱她,因着位置实在是狭小,简沁又担着双身日渐圆润起来,杜影云单膝触及地面借力一挺才抱她起来,早已不是那一个瘦小的小姑娘了。
杜影云抱着简沁往客厅的沙发走去,他抱她的时候,总是安静的,似乎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撒娇、委屈、哭闹……无论是怎样的状况,一触碰到他的身体,她就会安分下来,乖乖的。
此刻这般的一个氛围安稳极了,但他的脑海里一直闪烁着May说的话,“简沁曾对我说过,她本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结婚之后更是没有娘家可以回了,所以她不敢跟你吵,也舍不得跟你闹,她没有资格像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一样跟丈夫吵架后还能有恃无恐的跑到娘家去诉苦、哭闹、发脾气,之于简沁,除了你身边,有你在的这一个家,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是她可以安身安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