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终归是应了一句老话,该来的躲不掉。
下午三四点钟,简沁护送May下楼来的时候,全然没有想过,沈名栋还会在。她其实已经把中午的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了,她不想见就不见,而他爱等不等,与她何干?
但是现在蓝天白云,夕阳照映下的沈名栋正一步步的朝着她走来,影子拉得斜长,渐渐逼近,他的表面平和静默并未刻意张扬自身卓越的气场,简沁却觉得身心一下子绷紧了,忽而进入戒备状态。
只是,现在,她还能往哪躲。
简沁恍然就醒悟过来,她中了他们的圈套,她急转过头对上May的眼睛,询问,求证。
May会心一笑,也就大方承认了,“简沁,你们好好谈谈,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轻叹了口气,拍拍简沁的肩膀,当作抚慰,对着沈名栋点了点头打个招呼就自行扶着腰打的离去了。
车子已经驶出很长一段距离,车厢内无可避免的沉默,对于这两人来说,却也不尴尬,一个专注的看着前方路况开车,一个专注的看着窗外风景欣赏,车内旋律飘扬环绕,而外在是呼啸而过的车流,气氛相当热闹并不压抑。
沈名栋思量着,索性开门见山直说了他今天的目的。其实他也不期望简沁会有所回应,因为记忆中,简沁一直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女子,倔脾气,只要是她不情不愿的事情,若是强求了,她就会闷声不响的板起脸以示抗议,任他怎么轻声细语软言讨好都全然无效,忠诚的唯心主义者,更何况是在当下这么别扭的一个场景状态中。
“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爱上他了。”简沁脱口而出,直接决然。
沈名栋闻言把控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转头看向简沁,目光冷厉,皱眉道:“杜影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知道吗,你了解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沁……简沁,他不是真的爱你,他的城府太深,根本就不是表面……”
“够了,我说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一字一顿加大了音量的重复着先前的一句话,手心又传来了熟悉的刺痛,但是简沁仍旧用力的捏着拳,没有放松,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沈名栋,你不用妄论别人,他是怎样的人我清楚,倒是你,你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简沁微笑起来,转过头,看向视线专注于前方道路的沈名栋,这样的一方侧脸轮廓,突然发觉跟“沈名栋”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牵连着的地方了,不经意的一瞬细看,这一个人纵然是近在眼前的,却隔了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非常遥远,因为心已经远了。
他刚消失的时候,她发了疯的想他,时间一长,就刻意的遗忘了,俗话说青春年少就是用来折腾的,她为了他也确实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九死一生。
现在他回来了,而她也早已过了那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现在的她很是抗拒沈名栋有意的靠近,已经为他受了一次重伤,心里条件反射的就有了防备,那么面对他的时候就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坦然,没有了爱意的陌生人,又何必再纠缠不休。
“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不需要。”
两个人的谈话显然又僵住了,简沁一手靠在车窗边沿,支撑着这一颗沉重的脑袋,一双眼睛虽然一直流连在外,却是什么景致都不曾收入。
终于回过神来,入目的是一大片一大片广阔的荒芜田地,不时有几棵树木在眼前一晃而过,光秃秃的枝干,零星悬挂着几片褐黄的枯叶,在冷风中摇摆欲坠,说不尽的荒凉颓然,远离了城区的拥挤交通,现在黑色的慕尚正放肆的驰骋在了无人烟的郊外道路上。
“停车!”不见回应。
“沈名栋!”简沁猛地转过头来,视线冷厉的直刺向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厌恶,声线尖锐,这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简沁动作极快的按下座椅侧边的一个红扣子,安全带滑落,转而侧过身抓上了车门把手。
“你敢!”
沈名栋双眉紧蹙,怒目圆睁,几乎是紧咬了牙根厉声喝出这两个字,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急刹声。
强大的惯性冲击力,简沁那没有被安全带束缚住的毫无防备的身子如轻飘的小鸟般猛地撞向前方,纵然双手下意识的想要护挡住头部,终究是来不及,额头一角磕碰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渗出,刹那疼痛,鼻尖泛起酸意,手掌和脸上原本柔嫩光滑的肌肤瞬时出现了几个血红的肿块,挡风玻璃上几道裂痕更是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