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简沁虽然有些狼狈,头发略微松散发丝垂落,整个身子那么多个地方都火辣辣的痛着,却好像是痛到极致又一下子麻木无所谓了,懒散无力的重新坐回座椅上,看向一旁依然在气头上的沈名栋。
轻挑眉目,眼光清亮,一脸的平静淡然,微笑,“我没有什么是不敢的。”轻漫的语气,全然无所谓的态度,眼角微微湿润,定定的对上沈名栋极狠的视线。
沈名栋心头燃烧着几近喷夺而出的怒火,胸膛起伏,呼吸沉重,打着方向盘倒车的手更是青筋暴露得可怕,“安全带!”低沉的三个字,硬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一次的简沁倒也瞬间变得乖巧,听话的拉过安全带去插进那个扣子,低头的一刹那大脑一阵晕眩,霎时空白,心口阵阵翻涌。
简沁赶紧一手捂上唇口,只是干呕,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的堵着,却越发难受,一大口一大口的喘着粗气。
心想,怎么突然间晕车了,看来这一撞还真是撞得不轻,没办法,谁叫她冲动之下就爱做一些冲动的事呢,大脑根本就来不及制止,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但是心甘情愿,这就是她了。
沈名栋开车间隙瞥了眼身旁的简沁,他的眉目紧蹙一直都不曾散去,现在更是严厉得可怕,即冷冽又心疼,还有什么,是后悔吗?他不知道。
除去刚刚激烈碰撞而造成的几处红肿,简沁的整个脸色都很不对劲,苍白得难看,毫无生气,额角细碎的汗珠,混杂着已经有些凝固的血丝,整个身子瘫软着,双目紧闭似是沉睡。
低沉的长叹一声,他终究还是拿简沁的倔脾气无可奈何,纵然他自己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去,但怎么说也在商海沉浮了十年,懂得了适时适地的隐忍和克制,尽管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而积压下来的心理垃圾需要在私下恨恨发泄。
可她呢,这么个性子,恐怕在职场上走得也并不轻松,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深看了简沁一眼,降落了两侧的车窗,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把车速压到最低。
沈名栋的心,被巨石压得沉沉的,此时此刻,已经说不上是怎样的感受了,一片茫然。
这样的一条山野小路,蜿蜒流长,他开得极慢,两旁的树木徐徐倒退,天色已经有些迷蒙,触目满是荒凉,这一条路,再也开不到地老天荒了。
突然就觉得,这一生就这么完了,他逃不开宿命的摆布,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这一生,真的爱过,终究也是真的,要失去了……
☆、第二十四章 手表
走出急诊室,夜早已深透,沈名栋去了停车场取车,简沁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缩缩脖子,习惯性的抬起左手想看看时间,手腕上却是空荡荡的,才想起手表也已经撞碎。
清理伤口的时候,护士替她取了下来,瞧见表带褪去后柔嫩白皙皮肤上的一道笔直的长长的疤痕,细看之下还有另外几处极为细小的痕迹,在岁月的长河中静淌,探究的视线不免在简沁和背对着她们临窗而站的沈名栋这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张探了好多次。
简沁有所察觉也不甚在意,只是浅浅微笑,手腕上还有这样的一道伤疤在,其实她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现在既然看见了,想起来,简沁也还清楚的记得起当时的情境。
在这一刀划下的前一秒,是真的想死,解脱,一了百了,或许会很不错,日日夜夜思念的妈妈,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真的很想念那一种暖心的亲情,她真的还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还想腻歪在妈妈的怀里跟她撒撒娇。
但是当锋利的刀刃触及皮肤,划下,裂开,刺眼的红色血液跳跃而出的时候,简沁就后悔了,理智瞬间回归了原位,掌控了大脑,值得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演变成了一个自尊心极强极要面子的人,如果就这样死去,是相当不光彩的一件事,她不要。
那时简沁其实已经不那么脆弱了,她失去过很多,那一种就算是极力伸出手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没有办法抓住的绝望,是她心里永远都清醒着的一个痛点,从此她就明白了,注定要离去的,她握不住……所以当沈名栋销声匿迹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比较释然的,这一天终归是到来了,她再也不用惶惶不安,提心吊胆的等待着了。
在这之前,年少时的简沁心里还是有梦的,这是一轮情不自禁的少女情怀,她还不懂世事残酷,她还不知人心险恶,她一直以为她先前所拥有的所失去的是命运注定要洗礼的,但既然一阵狂风暴雨掀过后,命运又安排她遇上了沈名栋,让她享受了爱情的甜蜜,再度拥有了可以让心间充满温暖的人,那么就应该会永远永远的,长长久久的,美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