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简沁看着威廉一手端着的马克杯,笑问,声音却干涸沙哑,嗯,她刚刚好需要。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适合喝咖啡?”威廉走近,把杯子放在了简沁身前。“你这几天是不是根本就没好好吃过药,把这杯感冒冲剂喝了!”
简沁的脸色确实很差,苍白着,为了遮盖额角的伤口而放下的长发,更显得她没有什么精气神,一张脸越发得瘦弱不成样子。刚刚吊着一颗心强撑着集中精神倒还好,现在一下子缓下来了,似乎就没有了什么有力支柱,整个身体酸痛乏累更甚,是很不好受。
简沁也不好再争辩什么,撇了下嘴角,眉心一皱,就拿起前面的杯子喝下去了。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实在太懒,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反正有什么不舒服,第一反应就是扛着,忍着,不会主动的给自己吃些对症的药物,更别提跑到医院去看病就医了,这样的一种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好像真的很不好,道理是懂,但是真的碰到了简沁就是不会切身的付诸行动,宁愿自己承受着长时间的病痛折磨,直至自然而然的康复,然后精神再一点一点的养回来,她真的是一个不会爱惜自己的人,又或许,对于医院那样的一个地方,心里深处始终是潜藏着莫名的惧怕的,抵触。
“等会你怎么走,能开车吗?”
“没问题的,我自己会回去,你先下班吧。”
“那路上小心点。”
“嗯,知道,放心。”
等到威廉走出拉上了门,简沁脸上的笑意再也无力维持,身体很是疲惫,抬手碰了碰额角的头发,确定是遮住了的,随即身体后仰在宽大的椅背上靠躺了下来,就不想再动了。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但是简沁自那一个夜里内心荒凉满是恐惧的逃离出公寓后,就一直十分固执的舍近求远,住在了自家的老房子里。
是啊,天气这般冷,心也是冷的,身子自然跟着冷了,所以她急需温暖,自家的房子终归是自家的,这就是一种可悲的安全感,心里寻求到了那么一丝慰藉,自然是要紧紧抓住的。
那个房子里,有过爸爸,有过妈妈,有过杜影云,也有过……沈名栋,至少自己暗自颓然的时候,还能想想他们,这里曾真真切切的存在过,一些美好的时光,告诉自己,她其实幸福过。
此刻,安静的办公室内,简沁的额头习惯性的抵着冰凉的玻璃,心里又展开了一场拉锯战。不过,她的性子硬的时候是真硬,她不允许,不允许自己再这般得沉浸在过往中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怕只怕她再这样夜夜沉溺在自己营造出来的幻境中,就永远都活不过来了,灵魂会再次失去掌控,而她,却不相信自己还有以往的那种毅力能够让自己再一次的活过来。
失去的,纵然那般美好,却也只能是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的铺展在自己的脑海里,她伸出手,能够触及的却只是冷冷的空气,虚无一片,够了,真的是够了,她要活下去。
一抹疲倦的笑容,唇角缓缓上翘,简沁看着窗户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脸孔,苍白虚弱,小之又小,微卷的长发垂落在胸前,就像是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美是美,看似哪里都好,无可挑剔,却又全部都不对劲。
目光渐渐凝聚起来,唇齿紧咬,指尖又触及掌心的燥湿,没有什么痛感,或许是早已习惯,或许是并未用力,视线还是紧紧盯着玻璃上的那一个自己,这样一双冰绝得没有一丝感情温度的眼,这样一张孤冷得没有一丝迟疑坚定的脸,陌生的,熟悉的,逞能的,倔强的,孤寂的,无畏的。
她是她,她是简沁,然而这一个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简沁,这两个字,代表的到底是谁,她原本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应该是谁?
外面已经深幕垂落,大雨过后的夜空没有星星,俗世红尘中却是霓虹璀璨,也算是另一种美丽风情,冷冽,却又温暖。就去公寓吧,那里也算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窝,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地方。
☆、第三十章 原来
开门进屋,简沁习惯性的打开所有的灯,是的,她的心底里依旧敬畏黑暗,她害怕独自一人面对漫漫长夜,只能借着这一室亮堂的灯光,寻求着可笑的虚无的安全感,看啊,她这样的一个人,连对灯光都是这样的依赖不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