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空间里,淡淡的烟味丝丝荡漾在各个角落,清醇的,好闻的,这是他的味道,他来过这里?
简沁瞥见茶几上一次性杯子端口露着的大半截烟蒂,晃了神,鞋子都忘了换下,指尖一松钥匙连带着包都落了地,匆匆跑进卧室,高跟鞋摩擦木地板的声音格外尖锐响亮,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心,跳到了极点,恐惧不安,却又惊喜不已,不能自持,杜影云,他来过,他一定来过。
当亮起的灯光突显出床头柜上的医药箱的时候,这一刻的简沁早已泪流满面,疲惫的身躯再也强撑不住,倚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的缓缓的靠躺到地板上,也顾不及手掌触及地板的冰凉,只是流泪。
原来杜影云是在意她的,他是关心他的,影云……影云……原来那一个逆光的天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或许现在的简沁,更多的是埋怨着自己,甚至是恨自己,她猜疑着他,她不信任他,她跟他赌气,就是因为自己爱上了,却不知道他有没有爱上,她竟然拿自己当初对待沈名栋的方式同样的去猜忌杜影云,那个人是杜影云啊,是相伴着她从小长大,携手一路走来的杜影云啊,她竟会如此卑劣的去猜忌他,怎么会……怎么会到了这样的一个局面?
简沁其实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这短短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她竟然是哭了这么多次,而且每一次,心都是万分的煎熬难过,泪,说来就来,肝肠寸断,根本就没有理智去思考去压制,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原来啊,她本就是一个脆弱不堪的人,孩童般的纯真,从不曾真正的长大过,自以为什么都经历了,什么都不介意了,却实则什么都没有放下过,所有的一切都被堆聚在了心底深处,然后终于爆发了,自以为是的坚强了这么些年,原来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自我的一种虚幻安慰罢了,她真是一个没用至极的人。
她,是在杜影云离她而去之后才学着戴上面具的,现在他回来了,这一件掩着面的虚无的美丽帘纱,竟然就这么不攻自破的丝丝落下,一瞬间心底的防线什么都没有了,自己先行溃不成军了。
这就是杜影云独特的魅力所在,她自以为是的骗过了自己,一直都假装自己过得很好很好,很好很好,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是真的美,所以她就喜欢上了笑。
但是她终于等到他回到她身边了,现在的她只要受了一点点的伤,心就会跟着痛,泪也会跟着流,面具一旦摘下,就再也戴不上,她的心早就乱成了一团,只要是关于他的,她都做不回那一个冷静理智的简沁了。
简沁再也待不住了,她要去找杜影云,她想他,她要见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着她的人了,她再不能把他弄丢了。
匆匆用冷水抹了把脸,披了件羽绒大衣,套了双平底高筒靴,双手插着口袋,一路急进。
简沁的公寓跟杜影云的别墅离得还算近,大半个小时,穿梭过源源不断的车流人群,从拥挤不堪的街头到渐渐僻静的住宅,这里视野宽敞空旷,大道笔直,小径曲蜒,两侧是点得透亮的路灯,远处是林木石雕,若是在平时,简沁一定会停下脚步来观赏一番这静雅的景致,不是说被美景吸引,而是这样一个深冬的夜晚,很适合她这样一个高傲中带着些情愁的女子,得以安放这一颗难以平静的心。
简沁也不知道这一路在想些什么,外界或是热闹或是平静,好像她都是无感的,一整颗心,反反复复念叨的只有两个字,影云,他的名字,其他什么思绪都不成章法。
来到了杜影云的住处,偌大一栋独立的别墅,迎接她的却是漆黑一片,就那么仰着头呆站了一会儿,或许是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却定格。
那两个亲密依偎着的身影,摇摇晃晃,密切私语,娇笑不断,简沁木然的站立看他们走近,杜影云有所察觉的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两个人的视线霎那碰触又极快错开,他的侧脸依旧留有好看而熟悉的笑意,气息中还夹带着酒后的沉醉魅惑,但看向她的那一道目光却是冰冷的淡漠,一刹那就隔得她和他的距离有千里万里远。
擦肩而过开启了那一扇铁将军,杜影云忍不住的低下头去亲吻怀中女人发丝掩映下的耳颈,引来一句尖细的笑嗔,“这儿还有人呐……”
简沁再次看向那一扇紧闭的大门,纹丝不动的把守着,依旧漆黑一片,只短短那么几分钟,只短短那么几米,就隔开了一整个世界,她在这一头,他在那一头,里面是怎样的翻云覆雨,柔情缠绵,烈火燃烧,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