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被堡主及黎子叙小小恶整一番,还算是有价值的。
起码,他能让练雅君抛开丧父之恨,甚至是重拾热爱的技艺。
她若如此喜欢酿酒,却又不想开酒坊,那么住在苍龙堡内,任凭她喜好为堡内的兄弟们酿酒,倒也是不错的主意。
就不知道堡主是否打从最初就这么考虑过?
还是说,一切看似温善的好意,其实多半只是为了整整他,见他苦恼?
甩甩头,天城隶满决定将这些思绪抛掉。
反正人都入堡了,不管堡主怎么想的,那也都没辙了。
况且……真要他说实话的话,他自个儿也是挺想念练老的手艺的……
“啊!隶满,你过来看这个!”
讶异的叫声自酒窖深处传来,天城隶满匆匆提灯往前跨步,将灯火往练雅君定住不动的地方照去。
“怎么了?这酒瓮有什么不对?”天城隶满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眼前这个灰扑扑的旧瓮有啥不对劲。
“你瞧这刻痕……”练雅君有些颤抖地伸手往瓮边抚去,拍掉了些许灰尘,令底下原本不怎么明显的痕迹显露出来。
“这三道刻痕有什么问题吗?”天城隶满不解地反问。
“这是我爹刻的!”练雅君望向天城隶满,激动地嚷道:“我爹亲自封坛的酒瓮,总会有这样的三道痕,我从小看着长大,不会认错的!”
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苍龙堡见到爹酿的酒!
“什么?原来堡主收藏过你爹的酒?”天城隶满诧异地凑上前,细看了下练雅君所指的痕迹。
啧啧!瞧上头灰尘这么重,这酒不知尘封多少年了?
该不会连堡主都不晓得有这坛好酒吧?
“可我没听爹说过他跟苍龙堡有所往来的……”练雅君露出怀念的表情,“没想到爹虽然走了,但是……还能看见爹亲手酿的酒……”
这般的传承,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缘分!望着眼前这尘封的酒瓮,让她仿佛见着了过去的爹,那个令她引以为傲,乐天开朗,而且又富有温情的爹……
“看来这应该是你爹年轻时酿的酒。”天城隶满没有漏看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思念眼神,他举高手里的灯,细看了下周遭的各式酒坛与大瓮后,唇瓣忽地微勾,露出了略带狡猾的笑意。
呵……既然堡主与黎子叙妄想恶整他,那么大好机会,他当然得好好利用了,不是吗?
“擅自开封真的没有关系吗?”
看着天城隶满将酒瓮搬到酒窖内的空地上,再搬来椅子,燃起烛火将四周照亮,练雅君忍不住有些紧张。
“放心,堡主说不定自己都忘了有这坛酒。”他耸耸肩,并不以为意。
既然有胆子让他带练雅君进酒窖四处溜跶,堡主就该知道,他的宝贝珍藏也有可能被他顺手摸走。
所以不管堡主是安什么心,让他带练雅君进来,总之呢!他有绝对的权力,开封这坛出自练老的酒。
“但是这毕竟不是我们的东西了,况且……”练雅君蹲下去,仔细地就着灯火打量酒瓮,唇边露出了淡笑,“这样看着它,我就很满足了,毕竟这是出自我爹的手,就好像见到他还活着一样。”
“雅君,酒就是要用来品尝,用来喝下肚的,而不是任由它一再被尘封,只能靠想像来品味它的香甜。”天城隶满不赞同地摇头,“喝下它,亲自品尝你爹的手艺,这样你才能永远的将他的味道记起来。”
“然后做出像我爹酿的酒一样好的练家独门好酒?”练雅君仰起脸,薄纱半覆她的面庞,在烛火的照映下反射出淡淡的雾光。
她明艳的眸光闪烁着,在微亮的光芒里看来别有一番风情,带笑的眼角诉说着心情的转变,像是在肯定天城隶满为她的付出。
不论是带她离开玉草城,走进另一个崭新的人生,或是在半推半就下,让她进了苍龙堡,甚至是在见到爹亲许多年前酿制的美酒时,毅然地决定开封品味……
这些事,其实天城隶满都没必要为她做,而且她甚至还没能施展自己的手艺,为天城隶满酿过任何一壶酒,可他就是这么义无反顾为她付出了。
是江湖侠客皆如此,还是天城隶满有他的独特行止?
老实说,不常外出又少接触酒坊事情的她,这辈子只遇过两个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