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他是否也曾遭遇过与自己类似的经历?
“不管你对我的话有多感动,咱们先开封怎么样?”仿佛是要转移练雅君的注意力,天城隶满指着地上的酒坛子问道。
瞧他一脸垂涎的表情,练雅君先是一愣,继而吐出克制不住的笑音。
“好,我来开吧!你等等。”练雅君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男人啊……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大人还是个孩子?
明明前一刻还头头是道地说着惊世骇俗的大道理,下一刻又是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可她……似乎越来越喜欢天城隶满这步调了。
不会让人有压力,又不会让人太紧张,也不会松懈到成天只想着享乐而不知长进。
这种调性……好像跟她挺适合的哪!
在揭开封口的那一瞬间,香气像是水波一样,在偌大的地窖里四处窜流奔走。如果此刻是天人临凡,那恐怕两人已见着了烟雾与云朵飘荡其中。
“这酒……光是酒气都醉人了。”天城隶满用力吸了口气,心满意足地笑应。
“瞧你说得这么夸张,那真喝了下去,岂不是一口就倒。”练雅君小心翼翼地将酒倒了两杯出来,再将坛口盖上。
“最好不要,否则旁人便会说,你这黄花大闺女居然把我这个姑娘们争着想嫁的美男子刻意灌醉,妄想私自图利。”天城隶满扯着诡笑应道。
“你想得美,我能从你身上图什么利啊!”听见他满口的不正经,教练雅君没辙地摇头。
要说图利,怎么看都是天城隶满吃了亏吧!又是说要让练家酒坊重新开张,又嚷着要替她治伤,现下还让她进了苍龙堡,令她有机会品味到爹亲从前酿的美酒,而她却半点力气都不花。
这男人,净爱用反话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他是否真像谣传中的那样贪恋女色?
说不定那些风流事迹,都是爱慕他却又没得到他的女人四处放出来的谣言,谁教这男人怎么看都像个无法让女人拴住心的浪荡男子。
递上酒,一人捧着一杯,天城隶满拿杯子同练雅君的轻碰,向她眨了下眼,“敬练老一杯。”
练雅君先是一愕,接着才露出会心的笑容,“嗯!敬爹一杯。”
是因为有爹亲,她往后的日子才会起了这么大波澜,也才会认识天城隶满——这个过去她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江湖侠客。
而今,爹虽去世,但他亲酿的酒依旧在此,就好似爹永远陪伴着她一样。
“你爹活在你心里,就像你喝了这杯酒后,这辈子绝忘不了它的味道。”天城隶满说着,仰首一倒,便令整杯酒滑入了喉里。
“嗯……爹他其实,一直都在我心里头的。”练雅君有些发愣地瞧着杯里清澄的美酒,浓烈的香气依旧,占据着她鼻间的所有气息,就好像爹那爽朗的笑音,总是在家里回荡……
偶尔她会怀疑,天城隶满究竟与爹认识多久了?印象中听爹提起他的事,也不过这两、三年来的事,可他对于爹的想法与了解,却绝对不输给她。
正是因为这样的知心,所以爹才一直眷挂着这个忘年知交吧……
“发着什么愣啊?快喝啊!不然我替你喝掉也成。”天城隶满露出一脸贪婪神情往练雅君的杯里瞧。
“别想。”练雅君匆匆仰首喝尽,热辣的感觉呛口却又不刺,烧在舌尖末端的感觉像是身体要着了火,但尝起来的味道竟是滑顺无比,令她不由得发出赞叹的声调。
“好喝……”练雅君愣愣地望着空荡荡的杯底,那股暖透了身子的感觉,令她的脸颊热烘烘的,就仿佛是爹娘在她孩提时牵住她的手,一块儿去庙里拜拜,一起上街看戏时,那样的温暖……
“不只是好喝吧?”天城隶满搁下酒杯,没再追讨着要第二杯,倒是吐露出略带温情的声调。
“嗯……”练雅君捧住杯子,呆愣地点了点头。
“像不像你爹回到你身边?”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又跟着问了第二句。
“像……”练雅君眨了眨眼,觉得眼眶受到了这酒的影响,似乎开始泛出了眼泪。
“想不想念你爹?”天城隶满叹了口气,起身往练雅君的身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