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什么守卫,这个皇宫里会敲木鱼的除了道姑别无他人。
陆茗强压下几乎喷涌而出的好奇心缩回被子里,扯了两根布条塞住耳朵。
当了几天起居注史她多少也了解到一些情况,楼越对秦鸢的爱意明显而露骨,方圆几百里整座皇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不是缺心眼就不会上赶着去找死,所以否管秦鸢为什么会在晚上出来游荡,她都不该打开那扇门。
出去只有一死,秦鸢进宫几天了,很定不只有她一个人听见脚步声和木鱼声,宫女、太监和巡逻的宫廷守卫对此闭口不提,除了楼越授意,她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原因。
陆茗强迫自己把这些怪事忘掉,跟个无事人一样继续当她的悠闲起居注史。
这天早朝,大臣们分成两波为了边境允国的事争吵起来。
“陛下,咱们棠国不久前才与尘国交战,元气大伤,再次贸然出征,难不保会使允国与尘国联手对付棠国,臣认为可答应允国的和亲请求,结两国之好,绝了尘国的退路。”
“陛下,允国此次狮子大开口,竟然让咱们交出边境十三省作为和亲聘礼,可见他们根本没有诚心和亲,只不过是想侵占边境十三省作为大军驻扎之地,好趁我们不备之时进攻棠国,臣认为应当乘胜追击,及时做好迎战的准备才是。”
和亲派和出征派吵得面红耳赤,差点抻起袖子大打出手,然而最重要的两位人物大将军江亦秦和丞相楼策却只字未语,楼越来回打量了自家臣子们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下朝后在藏书阁会见几位心腹。
陆茗一整天都跟在楼越身边,努力记录他的一言一行,困了就拿手背搓搓眼角,或者偷偷的掐自己的大腿,不敢有任何懈怠。
江亦秦见她呆呆的站在墙角,耷拉着眼帘,一副要站着睡着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
陆茗泪眼朦胧的拿笔在小本本上鬼画符的勾了几笔,抬起头来恰好对上江亦秦温柔的目光,她有些羞涩的咧了咧嘴,拍拍后脑傻笑。
两片粉唇一动一动的,无声道:“爷放心,小茗一点也不困,真的。”
她本来是想说师兄好久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地的英俊,谁知话到嘴边却变了样,好在江亦秦也不追究,收回目光继续和楼越商谈国家大事。
几个人叨叨絮絮交谈到丑时方才离开。
陆茗最后一个出来,小跑着追上前面的江亦秦。
“爷,你要回去了吗?”
江亦秦闻言特意放慢步伐,等她追上来,隔着那顶官帽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夜深了,我不便在宫内逗留,你这几日做得不错,没有给我惹麻烦。”
他穿着一身月华薄衫,宽大的袖口有盈盈的草木香,另人安心的味道。
陆茗双手捂着头顶,鼓着脸嘟囔道:“小的又不是什么惹祸精,怎么可能天天惹麻烦。”
江亦秦收回手低低笑了几声:“这倒是,你毕竟及笄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一路唠嗑到宫门。
陆茗揣着手指支支吾吾的抬头看江亦秦,问他:“师兄,您最近是不是又要带兵打仗了?”
江亦秦面色凝重没搭话,只替她拢了拢衣领,让她不要多想,早些回去休息。
陆茗站在台阶上,看着江亦秦坐进马车,又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才摸摸鼻子沿着原路返回。
这个时辰宫里人除了巡逻的带刀侍卫基本都睡下了,陆茗一路走回来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夜里起了浓雾,月光被扎成束投影下来,照在灰石路上,她裹紧外衣哆嗦着往前走。
浓雾散去,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黑发黑袍,手中执着一柄佛尘,披着一片月光迎面朝她走来。
待看清对方的脸时,陆茗愣了一下,刚要行礼,却发现那道姑双眼空洞茫然,目光凝滞,动作明显地笨拙而迟缓,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陆茗惊奇的看了秦鸢好一会儿,才确定她这几日在外游荡其实是患了夜游症。
传说夜游症发生在睡眠的第三或第四时期,病患发作时于睡眠中睁眼凝视,在屋内来回走动,更有甚者会自行打开门走到外面做一些有目的性的活动,在这个期间患者有一定的视觉和行动力,能够躲避障碍物,回答一些简单的问话,有些夜游患者甚至还会自己乘坐公交车。
值得一提的是,夜游症患者从发作中醒来的几分钟之内,会有一瞬间的茫然及定向力障碍,清醒后无法回忆自己夜游时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