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_作者:糖糍粑粑(17)

2018-10-11 糖糍粑粑

  春天是万物繁衍的季节,倚翠阁后院的猪也逃不过这个天道轮回。故而今年开春后不久,这阁里的猪阿娘就添了几个猪崽子。这几个猪崽子活泼可爱,因着还小,不用担心屠刀的劫数。

  是以,猪阿娘很是欣慰。哪知道这日晚上,突遭横祸,一个人形的庞然大物凭空而降,直直的砸在了两寸不远的睡榻上。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更可况是一只活生生充满母爱的猪。当即怒从猪心里,一脑门子拱在了那东西的肉上。

  白白捂着腚引天高嚎,跳将起来。猪阿娘又拱了过来。这一下子,拱在了她的胳膊肘上。

  好女不跟猪斗,白白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猪棚子。猪阿娘犹自觉着不泄愤儿的追了上来,盛京街头顿时上演了一场人猪追逐的好戏。路过瞧见的人儿,无不啧啧称奇。

  令笙笑的连腰都直不起起来了,“你跟我说说,最后你同那只猪阿娘到底是谁赢了?”

  白白郁郁地瞧了她一眼,呶嘴嚅嗫了半天也没说过个大概来。

  小径上横生出来的兰草,长长的叶子被雨珠压弯了数指。那滴水珠子将落未落的挂在叶尖头上,晃晃悠悠的终归是掉了下来。

  令笙鬓见的蝶翅一直在乱颤,这会子更如同抽疯一般摇摆。“你说你,连只猪都没能跑得赢,委实是丢脸啊!”

  白白的脸涨得通红,拎着那污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袍子一溜烟的跑了,竟是恼羞成怒了。

  令笙扶着一旁的门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不知何时她爹身旁的书童墨砚撑着伞,站在一旁。

  墨砚走了过来,收伞作揖一气呵成,“小人见过大姑娘,老爷请大姑娘去书房说话。”

  该来总会来,躲是躲不过的,令笙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理平袖子上的褶皱,令笙从墨砚手中拿过伞,走入雨中。

  淅淅沥沥的雨滴答在伞面上,又串成珠儿,在青石板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涟漪,可也无力阻挡她逶迤前行的脚步。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墨砚推开了书房的门,令笙将伞递给他,施施然的走了进去。宋秋明一直认为自个儿是走清流路线的,故而他的书房布置得尚还雅致。

  因为是她爹会客办公的地方,在府中算得上是顶顶超脱的存在。平时她连墙根儿都摸不着,这会子倒是光明正大的进来了。令笙也不知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气愤?

  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大概来,她也不是个纠结的主儿,干脆就是没了感觉。因而此时甚是平心静气的给她爹道了一个万福,“女儿见过爹爹。”

  她刚进来时候,宋秋明就在书案后头写着什么,这会搁了笔,道:“你来了,坐吧。”

  令笙从善如流的寻了个位置坐下,末了还嫌不够舒服,往旁边挪了挪。

  “几日不见,你变了不少。”

  令笙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爹爹数月没见过女儿了,自然感觉女儿变了。”

  令笙毫不犹豫的戳破了这个事实,引得宋秋明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这段日子朝务繁忙,没能顾及到你们母女,是爹爹的错。”

  若是搁以前,令笙保管要感动不能自已,然此时内心却难起波澜。然则为了不让他瞧出破绽来,令笙自得耐着性子,做出触及的神色来,“爹爹别这么说,是阿笙太小心眼子了。”

  宋秋明叹了一声,“是爹爹无能,才让你们受如此的委屈。”

  令笙忽觉时光有些悠长,逝者如斯夫,她飘飘然然的又想起了些前尘往事。她爹这是第二次同她说了这句话,彼时她不愿意嫁人,他便是用这句话说服自己的。

  罢了,罢了,只不过是些往事,同如今又有甚大的关系?

  她顿了顿,道:“我与阿娘并未如此觉得,阿爹莫要如此。”

  “你娘她……一贯是好脾气,她教出来的你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令笙笑了笑,未曾接话。她年幼时,虽记性不大好,可还记得她娘叉着腰,如同一个高嘴的茶壶,堵在人家门前骂街的模样。

  生活能磨去一个人的棱角,也告知她岁月的锋芒是何等的残酷。

  顷刻,他又道,“对了,方才你说你为晋宁所救,具体的情形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