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忽然笑了一下,低声道,“世子别往前走了,臣先去看看。”
南念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小心些。”
云锦俯身一礼,融进茫茫夜色中。南念不知怎么,忽然心头跳了一下。
云锦未曾回头,只缓缓的往前走,脚下有轻轻的响声在林中回荡。忽而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探向云锦的脖子,云锦却面不改色脚下一个晃动,躲开了那双手。那人轻笑了一声,像一条蛇一样贴着他的步子跟了上去,细看两人的步伐竟是一模一样。云锦见甩不开这人,抬起右手想要抵挡这人即将落下的掌风,可未曾预料到这人早有预料,向左侧滑了三步,晃过云锦那掌。云锦只觉身侧一空,紧接着脖子就被人扣住了。
云锦收了手中的架势,那人的气息在身后缓缓的爬上他的脖颈,冰冷的声音带着恶意传进他的耳朵,这是云锦无论听多少遍都会遍体生寒的声音,“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学会听话?”
云锦垂下眼睛,“义母。”
那人轻笑,手指在他脖颈上跳动的血脉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会,“还知道我是你义母啊。”
云锦脸色有些苍白,缓缓转过身,身后的人藏在一身黑袍下,赫然顶着沈和的脸,“好大的胆子,怎么敢违抗主子的命令。”
云锦俯身跪下,低声道,“义母息怒,儿子只是觉得,他身旁另一人盯得太紧,儿子无法得手。这印章,儿子交给他了,只好骗他出来再做打算。”
那人低头凝视着云锦,蹲下身子来,挑起云锦的下巴,“不过是个冒牌货,你莫不是自己当真了?我把你养大的,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说来也无妨,你当主上就不会安排些别的东西么?真是让我失望啊。”
云锦跪在地上仰视她,瞳孔缩了缩,没说出来话。
南念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会手中的印,忽然抬起了头,望向周围没有尽头的黑暗,冷声道,“出来!”
草木丰茂,只随着夜风掀起一阵又一阵沙沙声,南念忽然极其迅速的抬起右手,只听“叮”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到了右手手腕上的贴护腕,沈追让人给他做的,他右手使不上力气,只能用铁护腕包裹着。
身后忽而有黑影来地迅速,以手作刀劈向他的后颈,这人想要活口,南念飞身向后撤了几步,躲开了那人,“你是谁派来的?”南念厉声呵道。
那人却不理他,只欺身上来,南念躲不开,只得跟人缠斗在一起,他伸手摸到了腰间那柄小刀,正待狠狠钉在这人肩膀上的时候,南念忽然觉得脖颈一痛。
很明显,那人也瞧见了,却收了手里的动作。南念伸手摸了摸后颈,是一根牛毛般的针,他睁眼死死盯住了眼前人的面孔,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踉跄地向后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里是那张像死人一般的面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左手狠狠地扣进泥土里,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像是一头即将倒地的小狼,天旋地转,眼前人的话却像是一支利箭穿透他的耳膜,“世子,别挣扎了,等谁来救你呢?你若是出点什么事,庆安侯只有坐收渔翁之利的份,百利而无一害。”
南念猛然睁大了眼睛,那黑衣人笑道,“她不会来了。”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第40章 四十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南念于黑暗中重重地喘息了一声,撑着身后的软塌坐了起来。眼前仍然是晃动不清,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像是有一只带着钩子的利爪握住来了他的心脏,南念试图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是被抽去了筋骨。
世间酷刑不一而足,唯有欲望最折磨人。南念平日里在沈追身旁没少受欺负,他早已知道自己身上这种种反应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恨得发苦,喉咙里泛起了浓重的血腥味。南念摇了摇头,只觉得眼前蒙上一层薄雾,意识被拖进血红的深渊,他忽然从腰间抽出那柄匕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直地插进自己的右手。那只伤痕累累的右手,滴答着血迹,颤抖着停在身侧。他忽然仰起头轻轻地喘了一声,望向黑暗中,今日是谁,他已经不再想要计较,混沌的脑海中唯独剩下一个念头,他得活着,就是拖也要将这些人拖进地狱。
沈安早就知道了南念此刻身在何处,只优哉游哉地走着,她忽而弯起眼睛一笑,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小世子,今夜,是她的了。沈安如愿以偿地推开了房门,南念靠着软塌坐在地上,微微合着眼睛,面色微红,目光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