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似笑非笑地看她,心道:果然是个养在京中的读书人,“应当是那店家与凶手有关系。而孤正巧知道些内情,那店家是京中一贵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来,深恩尽负,死生师友——顾贞观《金缕曲》
第51章 五十一
沈追在外漂泊的那一段日子里,浑浑噩噩,满心都是无处安放的仇恨,在陈老将军身旁修养了几年养好了伤之后,她毅然辞别了老将军回到了平川。沈追深知自己还无法与沈和鱼死网破,若是她贸然回京也只能是自投罗网,离京中再近些容易被发现,老庆安侯一脉,她是最后一个人了。平川是离屏风崖最近的地方,每年避暑的时候,她总有机会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仇人,沈追便是什么也不做,像一条毒蛇那样,远远地看着,一看就是四年。
这四年没白费,那家店时常有些熟面孔出现,沈追心里留意着,让人去追查,结果发现这店是林家的暗桩,可那领头之人却在进了林家的门之后,转身改头换面摸进了安平王府中。
林劝跟这事没关系,沈追沉默了一会,忽而抬头看了一眼林劝,林劝竟像是从沈追眼中读出了她要说的话,低声道,“林家的?”
沈追忽而有些不忍,林劝看不惯林家做派,拼了命的将自己从那摊淤泥中□□,可怎么能呢?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她便与林家挂了勾,脱不了干系。沈追甚少有想要安慰别人的时候,她垂了垂眼睛,“你不用那么担心,就算揪出来,林家也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林劝忽而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将它往地上摔得粉碎。沈追无言地想道:这可算在皇亲国戚跟前失仪了。林劝在粉碎声之后忽而站了起来,将两只手撑在窗台上,肩颈塌成一条线。
沈追没说话,她知道林劝需要平静一下。半晌,林劝涩声开口,“摘干净?推给那店主还是推给别人?”
忽而她转头目光如炬,“林家的账本我多年丢给二姨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追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林家的事情,林大人自己看着办吧,所幸此时朝廷的救济已经到了,秦文岭的案子也搞清楚了。”
林劝看着那不远处的青竹,“林家,安平侯,那他们呢?”
沈追也看向那青葱的竹子,话语间却带着难以忽视的森冷,“该罚的,一个也跑不了。”
白从鹤这几日心惊肉跳,忙里忙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眉目间隐约竟然看出了一些棱角,沈追找到她时,她正在水中帮忙,脏地像个泥鳅。
“白大人,孤有要事找你商量。”
白从鹤愣了一下,抹了把自己的脸答应道,“来了殿下!”心中有些认命的释然,却也不好意思这么一身去见庆安侯,“殿下等我收拾一下。”
沈追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等到她收拾干净,沈追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身边站着秦楠,秦楠收拾干净以后,看起来是个十分白净的孩子,眼神却狠得像个小狼。沈追与秦楠独自呆着的时候,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想起了相似的一双眼,等到反应过来,沈追不由笑了笑,该回去了。
“殿下有何吩咐?”
沈追将账本扔在她跟前,“自己看,看不懂去找个师爷,将孤标红的那几个店抄了。”
白从鹤慌忙地将账本接住,然后愣了一下,“都抄了吗?”
沈追颇有些不耐烦道,“抄,白纸黑字的谁敢有异议?”
这些店家多半是当地豪强,白从鹤刚刚上任的时候,被老师嘱咐过很多次要留心,她果真是没什么本事,到如今才等来庆安侯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沈追见白从鹤看完了账本,才慢悠悠地说的第二件事,“秦文岭的尸首在何处?”
秦楠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死死地盯着白从鹤。
白从鹤的动作忽然僵住了,沈追补充道,“乱葬岗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也不是什么都想去的,白大人大可放心,孤与林大人才查明秦大人是被冤枉的,这账本就是她死前藏起来的,若是能找到尸首,最好不过了,迟来的入土为安,总该给秦大人补上。”
白从鹤忽然眨了眨眼,落下两行泪来,隐没在地毯中忽而消失不见,继而白从鹤叩首,“多谢庆安殿下为恩师正名。”
沈追的手忽然顿了顿,“你不是与林劝是同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