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收势,席间鸦雀无声,沈清将龙泉剑入鞘,沈昌最先反应了过来,抚掌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儿,赏,一对明珠啊。”
陈老将军今日也回京述职,笑道,“皇上真是好福气,说来臣有一桩美事想跟皇上提一句。”
沈昌笑道,“爱卿且说。”
陈老将军含笑看了一眼陈英,“让英儿自己说吧。”
陈英有些脸红,却起身跪倒,“皇上,臣倾慕于宴皇子多年,想请皇上成全。”
沈宴还没反映过来,他的夙愿得偿,却并不感到高兴,他心中一慌,抬头看向哥哥的背影。
沈清像是没听到那样,将长剑递给了旁人,沉默着站在一旁。
沈宴张了张嘴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爱卿提得果然是好事,朕自然应允,让礼部着手安排日子吧。”沈昌心情很好,当即就赐了婚。
沈清浑然不觉,那些萦绕在心头的宿疾被生生挖去,他疼得已经没了知觉,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该解脱了。
他怎么会剑舞呢?少时见陈英就丢了三魂七魄,他那时候只觉得陈英是在战场上走出来的人,怎么会喜欢那些柔软的东西,他在冬日里铺满白雪的林中舞剑,他想象着她在山岭中,她在霞光里,她在月色里——在他可望不可即的地方。那只舞是跳给她看的,从来都是给她的。
如今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他再怎么努力都做不到,比如他做不到让陈英喜欢他,该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章被锁了好像,对不起大家,肉渣都没了。
第64章 六十四
沈宴霎时间被道贺声淹没,周侍君作为他的父亲也起身谢恩。陈英得偿所愿,眉眼里都是欢喜,她要娶到她最喜欢的人了。
沈宴心中像是突然空了一块,他近乎惶恐地看向沈清。沈清的表情藏在黑暗中,他不曾抬头,只在宾客尽欢的角落中俯身一礼,收了龙泉剑准备退回去。
沈昌忽然见今夜大放异彩的儿子准备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来赫连将军觉着朕这两位皇子如何啊?”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皇帝话里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赫连昭此行,定然不仅仅是为了来邦交,更多的是为燕北世子,可如今看来她对燕北世子并不热络,倒像是来求亲的。
赫连昭面色波澜不惊,眼尾却带了点笑,“两位帝卿人中龙凤,剑舞实在是精彩,让臣开了眼界。”
沈昌乐得听人夸自己的儿子,抚掌笑道,“朕这小儿子已经有了归属了,宴儿,你还可还满意?”
陈英也笑盈盈地看着他,沈宴喉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得俯身叩拜。
沈昌也没注意他的神色,只当男儿家害羞,摆了摆手也不在意,与赫连昭继续说道,“朕这两个儿子同胞,样貌一模一样,只是性格天差地别,这礼法中断断没有先让弟弟出嫁的道理,将军既然也未婚配,朕就做了这个媒,你们二位意下如何啊?”
赫连昭眼中平淡,“若是皇子没什么意见,那臣自然承此大恩。”
沈昌笑着看向沈清,“清儿觉着呢?”
沈清却沉默了一会,沈宴望着他,心提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其实沈清也没沉默多久,他更像是愣了一小会儿才想起了自己其实已经没有了沉默的理由。
得偿所愿并不是谁都能有的恩赐,嫁谁不是嫁呢?
沈清叩首,“儿臣拜谢母皇。”
中秋夜宴里刚露出影子的惊鸿,转眼就要远赴雁北了。
南念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当夜他半路截住了赫连昭。沈追本是要来的,却被南念劝住了。
赫连昭看起来心情不错,“殿下寻我何事啊?莫不是庆安侯欺负你了?”
南念脸上神色不动,低声问道,“你将军当年答应我母皇的事情,可还作数?”
赫连昭凝视着南念的眼睛,他的眼睫毛很长,脸上养出了一点婴儿肥,唇却很薄,带着点苍白的颜色,“本来是作数的。”
南念抬眼对上她,问出他郁结在心中沉疴,“那你当时为何让我委曲求全。”
赫连昭向来冷着面孔,此时却显出一种漫长的沉默来,她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南念的头顶,“殿下,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人一落地,能不委屈的光景,也就几年,剩下的就都是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