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念也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我小家子气了,沈清不一样。”
赫连昭安静地等着他说。
南念有些心疼沈清,“赫连昭,你也算是欠了我的,既然如此,你应我一个承诺。”
赫连昭一愣,“殿下且说。”
南念抬眼,“好好待他。”
赫连昭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南念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受,转头踏着月色就走进了黑暗中。沈追靠在宫门口的马车上,见南念远远走来便站了起来。
“谈得如何?”沈追见他看着情绪不高,便开口问道。
南念走进了,伸手抱了抱沈追,沈追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南念闷闷地开口,“我觉得有点难受。”
沈追倒是不担心他与赫连昭有旧情,藕断丝连,就算还有又怎样?南念心里的分量,沈追清楚着,耐心道,“可是觉得她太无情了?”
南念不答话,只抱紧了沈追,沈追低头亲了亲他,“没有人能顾及一切的。”
南念抬起头,“那沈清呢?”
沈追低声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若是我,能将手中的东西抓紧就很好了。”
第65章 六十五
赫连昭离京的时候,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沈清的轿子是从宫中出来的,那天也是沈宴嫁入陈家的日子,双子在同一天出生,也在同一天出嫁。
沈清这一个月来,与平时并无二致,甚至还同沈宴一同做出嫁的嫁衣,此时那一簇殷红的牡丹,就躺在他手心下,针脚很平整,凝结着一个男子对未来最好的祝福。
沈清手心里握着一枚翠绿的簪子,是陈英送的,算来陈英也不曾薄待了他,松子糖、簪子和好玩的小玩应儿,从来都是一式两份。他从没有动过自己的那一份,那一份不属于他,他走之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房中,他告诉自己该放下了——只除了这个簪子。
大梁曾有个风俗,若是拿了心爱之人的簪子,戴在发间就能长长久久,这样的风俗更像是男孩子心里不成文的约定,你看,他也曾想与那人白头偕老的。
沈清将簪子捧了起来,放在手心摩挲了两下,闭了闭眼。轿子走得很平稳,轿夫都是燕北军中的人,大概是赫连昭事先嘱咐过了这群莽妇不要伤着沈清。
忽然轿子停了,不等轿夫出声,轿子外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哥哥!”
轿夫也很无奈,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路中央站着一个穿着喜服的人,那人与轿子上的帝卿长的一模一样。
“帝卿?”
“落轿,我跟他说。”沈清轻声对轿夫嘱咐道。
沈宴看见那轿子落了下来,他伸长了脖子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哥哥从轿子上下来了。
沈清并没有像沈宴想的那样走进,只是站在远处问道,“阿宴,怎么在这里?”
沈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即将模糊双眼的眼泪眨去,“哥哥,我去。”
沈清像是没听懂的样子,轻轻侧了侧头,他跟旁人嘱咐了两句,那些轿夫行了礼,就纷纷退下了。一时间花园中就剩下了两个人,沈清却仍然没有动,沈宴按捺不住提着喜服跑了过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哥哥,我替你去,我替你。”他哽咽着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将脸上的妆冲花了,上好的胭脂像是一道道血泪,留在他脸上。
其实沈清与沈宴还是不一样的,沈宴是一双杏眼,藏着朝阳,沈清的眼睛却更加细长,像一笔浓重的墨色。他们似乎从来都不太一样,只是从没人记得,沈清不说话伸手在怀中掏出一个帕子,为沈宴细细地擦脸。可沈宴的眼泪却像是止不住。
沈清开口了,“早点回去,不然沈家找不到人了。”他笑地温和,像是往常一样。
沈宴心里像是针扎那样,眼泪掉得更汹涌了,他伸手握住了沈清的手,“哥,我,我不嫁了,我们长地那么像,我替你去,没人会发现的。对不起,哥,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看你,你的剑舞练了很多年了,整个徽州不会有比你跳的更好的,我哥那么好,凭什么没人知道,哥,我不知道母皇会让你去和亲,我不知道。”
沈宴的声音在哽咽中支离破碎,沈清却全都听明白了,低头苦笑了一下,“那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