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欲加之罪么!
沈濯扶着他的手,一边下车,一边瞪他:“瞎说!我临走特意让耿姑姑留下看家,她会不使人去告诉你?明明是你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大家寻不着,这可怨不得旁人。”
“岳母还好?小弟呢?取名字没有?你常说初生的婴儿须有许多需要小心注意的地方,这次可都告诉岳母她们了?这样的话,岳父后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入宫了。”说到最后一句时,两个人已经携手进了内室,秦煐也收起了戏谑,眼神认真,神情严肃。
后天,就是中秋了。
建明帝要摆家宴,却又要在家宴上宣布自己要去骊山休养,让太子监国的事情。
若是沈信言无事,这样的日子,他该在宫里值守,随时准备拟旨才是。
但是……
沈濯犹豫了一下,低声问:“咱们准备得十分充分……”
“那也不行。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咱们想错了呢?岳父在外头,还能随时补救。可若是岳父也在宫里,大门一关谁也出不来。万一有事,可不就由着他们说了?”
秦煐坚持要让沈信言留在沈府。
看着由少年变做青年的英俊男子,沈濯终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好,我听你的。”
天下太平 第一零二四章 临波的真与谎
八月十三日下午,沈信言上折请假三天。
建明帝早已听说他添了个儿子,也很高兴,立即准假,许他过完中秋。又格外嘱咐传旨的小内侍:“跟沈相说,八月十六早朝一定要来。”
八月十六早朝?
嗯嗯,也对,八月十五晚宴上跟宗亲们说了,八月十六早朝再跟朝臣们宣布了,就可以立即出发去骊山了。
绿春想明白了这一节,笑着过来,先说闲话:“沈相生儿子,陛下好似很替他欢喜?您也真是够宠信沈相了。”
“你懂什么?!”建明帝瞟了他一眼,低声道:“人谁不自私?就算不为自身计,也要为儿女计。沈信言是朕这一朝的宰相,日后又会是三郎那一朝的国丈,又有本事,人脉又广,人缘又好。日后为了他女儿地位稳固,必定广施恩义。
“沈氏、邱氏、施氏、欧阳氏、朱氏,乃至于公冶氏、陈国公的姻亲们,难保不会因为他而遍布朝野。三郎外家人太少,就算是傅氏昌盛,但背后联络着谢氏那个几百年的大世家,又不能招惹太深,否则倒是引狼入室。
“在那种情况下,沈净之又聪明狠辣,三郎对她用情至深,难保不被她辖制。万一日后大秦再来一个前唐武氏那样的女帝改朝换代,朕岂不是愧对祖宗?
“如今好了!沈信言生了儿子,他和他女儿的所有力气必定都用在这一个小小的孩童身上。在相助亲朋故旧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留上那么几分力气。谁都不是傻子。若果然得了好位置,尝到了位高权重的甜头。到了那一日,难道还会因为一个黄口小儿是沈净之的亲弟弟就退位让贤?想得美!
“有了这个孩子,沈家这一派就有了缝隙。只要日后沈净之红颜老去,三郎有了新鲜美人儿,想要将这些人打散的时候,也就有了可以下手的机会。临波去了陇右,与这唯一的胞弟遥相呼应,三郎的地位,就固若金汤了!”
这就是帝王心术么?
从这一个小小的孩童身上便想到了那样深远……
绿春只觉得后背发凉,陪笑着念了一句:“老奴,老奴听不懂……”
“你不懂才好,懂了不就麻烦了?”建明帝哈哈地笑。
“不过您提到临波公主,老奴今儿个一大早接到消息,甘州镇国公主府已经修缮完毕,公主搬了进去。只是才一搬进去,就晕了一下,醒来之后呕吐不止。随行的太医查时,发现公主已经有孕四个月了……”绿春说到这里,顿了顿,笑容更盛了三分,“恭喜陛下,您要当外公啦!”
建明帝满面喜色,随即疑惑了片刻,掐指算了算,遗憾地搓手:“唉!若是能再早些,让太后听说这个喜讯再走……”
忽然,他停了下来,眯起了眼睛,细细思索,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绿春,朕记得太后病危前一阵子,临波在宫里,是用的自己有了身孕一事跟太后打岔;后来,却说是假的,专为哄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