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还在舍不得沈恭么?还是,也跟沈信行一样,觉得维持现状“蛮好的”?
半晌,沈濯气闷地问:“爹爹,那是不是我以后,也依旧不许出外游玩,不许高声说话,不许过手铜钱,不许……”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沈信言打断了她。
这些当年沈恭给四个孙女立下的种种规矩——其实只为了束缚一个沈濯而已。沈信言认为,全部都是无稽之谈。
“我说过,你是我的女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沈信言在这一点上无比坚定,“人生在世,父母不能开怀,妻子不能安心,儿女不能快活,还要我堂堂的男子在外头汲汲营营个什么劲儿呢?微微,你想做什么,你跟爹爹说。只要没危险,爹爹都同意。”
沈濯的眼睛亮了起来,贼贼的:“爹爹,你说的是真的?”
也就是说,其实他只是无法表态?但在心里,他对现在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乐观其成的心思?!
说到这件事,沈信言依旧洒脱从容:“你放心,爹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爹爹已经跟你太爷爷私下里商议过了,吴兴老宅的产业,田亩都留下不动,改作祭田。那边的产业铺子全部脱手,挪在益州一部分,剩下的都换成京城的铺子。
“你太爷爷说,一半写在你名下,一半写在你三叔名下。
“还有你娘手里的铺子,我回头跟她商量,拿一半出来,也给你——
“你不就是想开铺子么?开吧。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第二二三章 纵容
所以爹爹其实还是纵容我的是吗?
沈濯很是惊愕。
那又是为甚么在分家分宗这件事上态度又这样怪异呢?
沈信言看出了她的疑虑,犹豫了一会儿,问:“我看隗先生这几天没在府里?”
“哦,他闲久了,有点儿静极思动,想惹事。我就让他去庄子上跟简伯一起住阵子,静静心。”
这个解释不太明晰,不过沈信言听懂了,颔首:“我也听说他跟那位已经投效三皇子的章扬同游京城三四天,这样亲密下去,并不是什么美事。让他去静静心也好。”
顿一顿,沈信言觉得还是提前跟女儿打个招呼的好:“陛下安排我给三皇子讲学,推辞不得。”
沈濯挑了挑眉。
这位建明帝,看来是个一意孤行的性子啊!认准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乐意放弃——哪怕明知道亲儿子不乐意,哪怕明知道宠爱的臣子不高兴。
这等刚愎……
也不知道那个号称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太子殿下,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讲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去呗。”沈濯丝毫不在意。
“微微,我只给三皇子讲学,不管太子和二皇子的授课。”沈信言斟酌了一下,善意提示。
沈濯呵呵笑了:“爹爹,我明白的。皇帝陛下想把你身上打上三皇子的烙印。不过,这个未必是非要把我和三皇子凑一堆,他不过是想让朝内的局面平衡而已。”
沈信言大讶:“你说——平衡?!”
“对啊,他不是封了那么多人给太子么?”沈濯解释这种东西的时候,简直称得上是心不在焉,“从朝局的角度上讲,东宫建储,意味着朝内的对峙局面从文臣、武将、皇帝三方,变成了皇帝、太子、皇子三方。
“二皇子是太子胞弟,又跛足,背后还有皇后娘娘这位生母亲娘看着。所以皇子这一方势力,二皇子不会是个好代表。那柄教导太子为君之道的待磨之刀,自然就只能是三皇子了。
“爹爹你的座师是宋相。宋相号称纯臣。他家里下不了手,自然就冲着你来了。所以,陛下让您给三皇子讲学,不过是要从表面上把朝廷划成三块。他手里拿了一块最忠诚、最核心的力量,看起来势力最强大、却又最不对头、亟待整合的那一块给了太子,而宋相这一系具体做事的人,他让你们跟在三皇子身边,踏踏实实地为国效力。
“以后,如果太子聪明,手段够;那他只要折服三皇子,宋相这一系的力量,会成为朝中制衡太子原本班底的人——潜邸的人么,以后肯定有那个恃宠而骄或者居功自傲的。到时候,宋相的人拿来替换就好。
“如果太子没那么精明,甚至倒行逆施。那么,陛下也为大秦天下保留了一块基本维持朝廷正常运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