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刚才却咳嗽了,拦住了鲍姨娘把大事告诉大爷,我就不明白了,你那又是什么意思呢?来,你说说,我听听。”
北渚淡漠地居高临下看向品红。
那是一种被视作蝼蚁的威压。
品红瑟缩了一下,咬了咬唇,低声道:“太太其实并不十分清楚的,老爷当时语焉不详,奴婢也在场……奴婢怕太太顺口乱说,混淆了大爷……”
老鲍氏恨恨地瞪着品红,眼睛已经全红了。
北渚却嗤笑一声:“是真是假,是对是错,自有大爷分辩,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替大爷做这个主了?来,说说吧,那语焉不详的话,是怎么说的?”
品红偷眼看了看老鲍氏,低下头去,嗫嚅着不敢说。
北渚心中微微一动,纡尊降贵一般,撩袍蹲了下来,平视着品红的眼睛:“说。”
品红这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爷说了一句,还想着等苏梅成了太子妃,再去认亲呢……”
苏梅!?
忠武侯苏家那位闻名天下的大才女?号称是太子妃不二人选的,苏家小姐……
北渚先生的眼睛眯了起来。
沈恭竟然跟苏家,有亲?
“这话还有谁知道?”北渚的眼中闪过了杀气。
品红连忙摇头:“没有!再没有了!连二爷也不知道!奴婢知道事关重大,死死地嘱咐了太太,绝对不能跟一个人说一个字。”
北渚长身而起。
这种话,必不是编出来的。
但是在吴兴时,已经被逼入了那样的绝地,沈恭竟然没有拿出来威胁沈信言同归于尽——
他应当是没有证据?
还是,他知道自己就算去云南,也仍有翻身的机会?
背后指使沈恭的那个沈利,他的背后究竟还站着什么人?
北渚心里有一丝丝的懊恼。
当年的眼光放得太远,却忽视了自己的老巢。吴兴卞山,沈氏一族而已,怎么会出了这么多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品红见他发愣,忙又向前膝行两步,直起身子来,仰面道:“北渚先生,我们二爷和佩小姐真的有危险了,请大爷……”
北渚垂眸看她,像在看一个死人。
品红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底重重一抖。
老鲍氏在那边重又呜呜地挣扎。
品红看了她一眼,牙一咬,越发直起了颈项:“北渚先生,若是大爷不肯施以援手,我们二爷只怕顷刻间便会成了左藏案的案犯!到时候,只怕大爷也脱不了干系!”
北渚冷冷地看着她,问:“对方想让大爷做什么?”
“去一趟大慈恩寺!”品红迫不及待。
北渚深吸一口气,呼出来,看着南边大慈恩寺的方向,冷笑一声,漫声命人:“送她们回修行坊。”
“北渚先生,先生!佩小姐已经被夭桃接到她房里去了!莲姨娘病入膏肓,今晚她家里人就会把她抬走!”品红急红了眼,终于把修行坊那所宅院里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北渚冷漠地回她:“那关我们什么事?而且,我们大爷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主儿……”
说着,甩袖而去。
老鲍氏和品红被堵了嘴丢回了修行坊。
进家,老鲍氏被解了绑绳,拿了手巾,抬手一个耳光先抽在了品红脸上,恨骂不绝:“你这贱婢!竟敢出卖我!”
回手却急忙从怀里摸出了钱票,贪婪地低头看时,却发现只是五十贯!
顿时破口大骂起沈信言来。
品红捂着脸,刻毒地看了老鲍氏一眼,垂眸掩去恨意,却又低声急急劝她:“老夫人,咱们还不知道大爷的?他肯定会管的!您先把府里收拾了,越凄惶越好啊!”
老鲍氏手一顿,怀疑地看向她:“你还想骗我?”
品红跺脚:“老夫人,奴婢跟了您一辈子,身契在您的手里,即便是肖想大爷,也有那个自知之明!奴婢肯定是先替咱们自己家着想啊!他们那么聪明,真话不说几句出去,他们能信?”
老鲍氏哼了一声,心里已经信了三分:“你那哪里是几句,你分明是竹筒倒豆子都说了!”
“奴婢可没告诉他们究竟是谁让大爷去大慈恩寺的。”品红争辩。
“你也得知道啊!”老鲍氏啐了她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