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定庵来时,屋子里严肃的氛围还没散,赵怀琰凉凉看他一眼,吓得他一个哆嗦,忙道:“姑父,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赵怀琰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忙柔和了神色,朝他道:“都听清楚了?”
“听的还算清楚……”林定庵略有些心虚道。
“那就好,你们都记住了,娶了人家的姑娘,要好生待着。”赵怀琰看了他们一眼,终是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葡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嘴角微微扬起,才转头看着被吓坏的林定庵道:“下次可别偷听了,不然罚你留在宫里日日陪我读书习武。”
“那还是别了。”林定庵笑起来,但他知道,若不是赵怀琰允许,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偷听?
葡萄瞧着他心里清楚,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明日他还要亲自带兵护送酒儿嫁去北燕。
等到皇宫的热闹慢慢沉寂下来,不少人今夜都要睡不着了。
苏镜洵当夜已经赶回了京城,便是定北侯府的人苦苦瞒着他,还是让他知道了。
他要求不多,只要能再看看她,知道她会幸福,那就好了。
夜色下,皇宫中的灯火依旧辉煌,酒儿半夜就被从被窝拉了出来,梳妆打扮,更换嫁衣,凤冠霞帔一样也不能少,头上的发饰更是极多,哪一样都要费不少时间。
林锦婳夜里也没睡,她要亲自来替她梳头。
“母后不算是有福之人,此生坎坷,但母后愿意将余生的福气和运气都给你们,希望你们一生顺遂,不似母后这般波折。”她站在酒儿身后,看着铜镜中的她换上嫁衣,面上虽有未散的睡意,但那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却看得清楚。
她说完,才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浅浅的笑:“一梳梳到尾。”
酒儿眼中已有点点湿意,以前做个孩子的时候,从不曾想过这些,到了如今,才知道分别之苦。
“母后……”
“二梳白发齐眉。”林锦婳忍着泪,笑看着她,替她将头发梳下。
“三梳子孙满堂。”
“四梳永谐连理……”
林锦婳慢慢说完,眼泪已是淌落,酒儿转身便扑到了她怀里轻轻抽泣起来:“母后,酒儿舍不得里,酒儿不嫁了。”
林锦婳笑眯眯的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想起若是自己出嫁,娘亲也该是这样的给她梳头发才是。
“时常来看母后就好。”她温柔的笑,将她扶起,看着她泪眼汪汪,替她轻轻擦去眼泪,才道:“往后的路,别怕,大胆的走,母后一直都在。”
酒儿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勇气,从小打到,母后的爱就是她的勇气!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分别的时刻也越来越近,赵怀琰来时,看着还是那样高大尊贵的模样,但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眠,倒是葡萄精神还好些,今日他要送酒儿出嫁。
赵怀琰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只要她们好,那就什么都觉得足矣了。
“时辰到了,公主该预备出宫了。”
内务府的太监来传,酒儿这才抬着泪眼看着赵怀琰:“酒儿自此辞别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千岁长康。”
赵怀琰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上前亲自拿起那盖头,才看着她道:“父皇送你出宫。”
“是。”酒儿应下,赵怀琰这才小心将盖头给她盖上了,而后他亲自走在最前面,送她出宫。
所有人都知道,大齐帝后,视公主为珍宝,如今此举,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宫门外,早已立下百官,设下千人宴,两道是围满的百姓,而姜期景也早已带着人马在城外等候。
十里红妆,风华绝世,说是举国同庆也不为过了。
林锦婳跟赵怀琰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她的马车离开,终是忍不住低声轻泣起来,赵怀琰将她揽在怀中,犹还记得酒儿蹒跚学步时的模样,那胖乎乎却温暖的小人儿,如今一晃,她也要出嫁了,他的宝贝女儿啊,从此往后,就是别人的了。
城外,姜期景早早就看到了那大红的马车过来。
他一身喜袍,稳稳的站在城门口,心中只有激动。
他惦记了半辈子的小姑娘,终于要被他娶回去给他做媳妇了。
“王爷。”
一侧侍从轻声唤他:“他们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