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期景闻言,眼底带着几分感慨,却也只是浅笑:“不必惊扰他们。”他知道今日苏镜洵必然会来的,若是换做自己,自己也会来,但仅此而已,他相信苏镜洵也是如此。
很快,马车在跟前停下,他上前浅笑:“公主,接下来,由我给你带路。”
“劳烦了。”酒儿听到他的声音,悲伤才被慢慢吹散,她隔着盖头,再隔着厚重的帘子,似乎还能看到他满是笑意的脸一般。
马车再次缓缓驶动,酒儿能听到葡萄还有舅舅跟姜期景的说话声,但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她便觉得远嫁千里,似乎也不忐忑了。
寒风吹过,外面忽然欢呼起来,而后便听到小梨在外高兴道:“公主下雪了。”
酒儿一听,立即忍不住撩起盖头小心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广袤的平原上有已经落光了树叶的树林,鸟群自天上飞过,目之所及,都是温柔,大雪也温柔。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接住天上飘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手心慢慢融化,嘴角高高扬了起来,再看前面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嘴角扬得更高。
姜期景似有所感一般,回头看去,与她四目相对,先是惊讶,而后才是充满爱意的宠溺,那个悄悄往外看的小姑娘,真招人喜欢啊。
他看过酒儿,才朝停在远处的马车看去,想了想,他终是轻笑着朝那处招了招手,向他们挥别。
阿念在苏思梦怀里跃出来,飞快的跑到了姜期景身边,坐在了他的身前,跟他一起看去,苏思梦往前追出一步,却终是停了下来。
“酒儿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对吧?”苏镜洵轻轻一笑,微白的脸上带着虚弱,也带着最后的祝福。
“一定会的,酒儿和王爷,一定会过的很好。”苏思梦擦去眼泪,这才上前扶着他,笑道:“哥哥,下雪了,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苏镜洵浅浅笑着,转过身去,强行将已经到了喉头的血咽下,或许这一生,就只要记得她就好吧。
他坐上马车去,准备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酒儿的声音。
“小洵,小梦!”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眼中含泪,转身看去,那小小的人儿站在马车前朝他招手,他似乎还能看到她的小脸,看到她那能治愈一切的笑容。
“酒儿,酒儿——!”他嘶吼出声,似乎要将压抑十几年的情绪全部都宣泄出来,可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再追上去。
酒儿听不到他的喊声了,她走了。
他停下脚步,终于大哭出声,他后悔啊,后悔为何没有早点说出口,就永远失去了她。
可是,他也知道,跟姜期景在一起,酒儿一定会更幸福。
所以酒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不要让我日夜不能眠。
他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直站在这大雪里,看着酒儿的马车离开,终是拿出了能治病的药丸全部咽下。
“哥哥……”苏思梦望着他,他却是渐渐平息下来,犹如以前般朝他轻笑:“小梦,我要好好活着,万一酒儿过得不好,要回来寻我怎么办?”
苏思梦见他似乎想通了,也终是跟着笑起来:“好,我们回家。”
“回家。”苏镜洵坐上马车去,忍住想要回头看的冲动,闭上眼睛,也松开了紧握着的手,酒儿,愿你余生,都不必来见我。
寒风寂寂,酒儿终是到了北燕,也在葡萄跟林锦澄的见证下,嫁入了姜王府,成为了姜王妃。
洞房花烛夜,姜王府的人都在趴着门角,没多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新王妃的声音。
“小景,你干嘛脱我衣裳。”
“咦,为何你也要脱?”
“啊——有点痛……”
一连串的疑问过后,那清楚的声音终是百转千回起来,听得外面众人纷纷掩唇笑起来。
小梨奔忙了一天,也早早躺下睡着了,心里美滋滋的等着第二天去跟新姑爷讨封赏,谁知道第二天她才醒来,就被人通知,王爷王妃留下一封信,闯荡江湖去了。
小梨哀嚎:“公主,你这是坑奴婢啊!”
消息传回大齐,都已经过了年关了。
年关所有官员休假在家,葡萄也打算美滋滋的跟蒋清微过几日两个人的日子,就见到高禀大过年的到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