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后,胡夫人望着这满屋的白绫,小跑着回了里间轻声低泣起来。
出了丞相府,林锦婳便让人驾着马车往钺王府去了,没曾想到了钺王府门口,竟看到了背着包袱来的方伯。
方伯一见到她,便笑着跪了下来,道:“奴才见过钺王妃。”
“方伯请起。”林锦婳忙让人扶起他,瞧他孤身一人,笑着问他:“方伯这是要去哪儿?”
“是新皇让奴才来伺候的。新皇已经搬去皇宫了,奴才们不想做公公的,不是遣散了,就是留在原来的太子府,唯独新皇将奴才派遣了过来,说是让奴才给您好生打扫院子,得空了奴才也想多给您带点儿盐渍梅子。”方伯笑眯眯道,但他心里清楚,皇上这是舍不得钺王妃才叫自己来伺候的,只是可惜了,从今往后,他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在那大皇宫了。
林锦婳闻言,心中无奈,只浅浅一笑:“方伯便在后厨守着,每日替我盯着那些鲍参翅肚的,别叫某些个馋嘴的下人全端走了。”
方伯老脸一红,笑着挠挠头。
林锦婳很快让他入府去,给他安排了个闲差,便回里屋去了。
才进院子的时候,就瞧见一旁墨月欲言又止,她笑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是……”墨月点点头,这才道:“是常侍卫,他想回皇上身边伺候。”
林锦婳看她垂下的眸子和不断捏着衣角的手,轻笑:“担心他入宫后会成为太监?”
墨月脸蛋儿一红,秀气的眼睛里也氤氲起了雾气,却只咧嘴笑道:“奴婢才不在乎呢。”
林锦婳轻轻一笑:“迟些让他来见我。”
“是。”墨月颔首,不过常青铁了心要去跟在新皇身边,想来也是拦不住的。
她没再多想,转头瞧见赵怀琰已经回来了,这才退让在了一侧。
赵怀琰看了眼墨月,还有些奇怪:“眼睛红了。”墨月这四人也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性子大多沉静坚毅,极少会见到掉眼泪的。
墨月心里一惊,她的心思这么容易叫人看出来么?
她忙低下头紧张道:“不小心进了沙子。”
赵怀琰未曾多说什么,左右这件事婳儿想来也会处置,只道:“常青要入宫之事跟本王说过了,本王已经应允了,他现在在收拾东西。”说罢,便提步进屋去了。
墨月一听,心跟着提了起来,转头就朝外跑了去。
林锦婳坐在暖榻上看着托翠婶儿买了的药,嗅了嗅,满意的扬起唇角。听到珠帘被拨开的声音,抬眼一瞧,见到是赵怀琰,才欣喜起来:“王爷回来了。”
“嗯。”赵怀琰温柔看着她,从窗户投映进来的些许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大红的广袖长裙显得她肌肤越发的白皙,青丝盘在身后,左右各簪着两支精致的梅花步摇,眉目清丽,眸中含光。
他缓步走近,下人们也识趣的退下了。
等走到了暖榻边,才自然的将她抱在了怀里斜斜依靠在暖榻边坐下,抱着她轻笑道:“这几日我不在,想我吗?”
林锦婳弯眼浅笑,稍稍起身抱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思君如狂。”
赵怀琰心口暖洋洋的,好似这春日的小太阳就在心尖尖儿上照耀着,让他看周围的一切,都觉得温柔又温暖。
“等再过些时候,便将两个孩子接来,留在你身边。”她那么辛苦才生下的孩子却不在她身边,她肯定痛苦万分。
“可是在我身边,还是太过危险。”林锦婳蹭着他的脖子,目光望及远方,心中便已是万箭穿心。
赵怀琰温柔的将她松开,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浅笑:“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们母子!”
林锦婳微微一滞,再也忍不住抱着他轻轻哭了起来。她太想葡萄和酒儿了,他们还那么小便要远离亲生父母身边,每晚她都悄悄看着曾做给他们的衣服暗自神伤又不敢叫人发现,如今怀琰能猜到她的心思,她便再也忍不住了,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一般。
赵怀琰听着她压抑的哭泣声,牢牢将她抱住,接下来,再不会有任何人来伤害她!
临近傍晚时,翠婶儿在院子里唯一一棵梧桐树下摆了汤锅子,就赵怀琰和林锦婳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目之所及,是美景,美食和爱人,林锦婳从未觉得如此幸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