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柳家世代为官,家里是有些积蓄,但毕竟不多。要是一口气支走五千两,只怕咱们这个月连奴婢们的月钱都发不出了……”
虽然回来不到两个月,但柳芝兰早已看透柳母看重钱财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就连五千两也不愿给。不过不管性格如何,毕竟是自己的阿娘,柳芝兰也只能好言好语地相劝:“想必阿娘这几日也见到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个个面黄肌瘦食不果腹,他们背井离乡本就不易,咱们何不做做好事帮帮他们,也为咱们柳家积福呢?”
柳母见她虽语气柔和,但似乎不肯松口,也不愿再多说,只是这般告诫她:“那些流民本来就是贱民,又失去土地四处流窜,恐会多生事端,咱们没有打杀驱赶他们就算好的了。而且你看看整个大兴城里的世家贵族,有谁会去赈济这些流民?你没听闻前几日,有流民不小心挡住了陈家郎君的车架,当场就被仆人们杀了!这个月来,这样的消息还少吗?若咱们柳府自掏腰包施粥布食,那不是想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吗?留着这五千两,给咱们府上买些时下流行的首饰衣裳,打扮的光鲜亮丽的
,可比丢给流民好多了!这笔账你也不会算?”
柳母说完还装作怒其不争的样子瞪了柳芝兰一眼,然后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她:“这五千两就不拿出去了,待会儿阿娘给你裁剪几身衣裳。你就跟老爷说,你想开了决定不花这笔冤枉钱。”
听到柳母这么说,柳芝兰心里一阵冷笑,阿娘这是打着为大家好的名义,既不想出银子,又不违逆柳父的意思,把锅全甩给了自己!但柳芝兰是何许人也,她想做的事情自然会想尽办法做成,于是她面上不露分毫怒色,只是温柔地对柳母解释:“阿娘此言差矣,女儿这么做除了可怜那些流民之外,更是为柳府打算啊。久闻当今圣上不近女色、勤勉爱民,与坻戎开战一月以来,日日都要召集大臣商议前线战事,就连阿耶也经常奉召进宫商讨国事。眼下除了战争就属流民安顿问题最令他们头疼。前方打仗咱们帮不上忙,但若是能救济流民,必定能为柳府赢得百姓赞许。而且正因为咱们和大兴城中其他贵族不一样,能主动忧圣上之忧,急圣上之急,到时传到圣上耳朵里,必定感触颇深,龙颜大悦!还能打消一些柳府之前因二兄之事蒙受的负面影响呢!”
柳母闻言,半信半疑道:“救助那些贫贱的流民真的能有这么多的好处?若果真如此,其他家族怎么会坐视不理呢?”
柳芝兰心知柳母意动,赶紧趁热打铁:“人生来分为三六九等的观念多少年来一直影响着举国上下,那些世家大族也是因为看不起贫民才会一时半会儿没想到,等他们反应过来,只怕就再也没有咱们柳府出面的机会了!”
这样林林总总列举此事的许多好处,加上多番劝解,柳母才勉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由府里出一千两银子到城外施粥吧。”
听见柳母终于答应了,柳芝兰刚要点头却反应过来柳母所言的不是五千两,而是一千两!她刚想辩驳却见柳母语气坚决地告诉她:“一千两也够在城外施粥半个月的了,此事就此打住,你也莫要再说了!”
柳芝兰简直要被柳母气笑了,自己解释了那么多赈灾的好处,在柳母耳朵里敢情都是白费功夫,一时忍不住就和柳母顶了句嘴:“可是昨日大兄为了给北里的一名花魁赎身,就花了府里三千两银子!这钱还是阿娘你给的呢……”
“住口!住口!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你!”话还没说完,柳母突然变了脸色,满脸愤怒地打断柳芝兰,“整日里不学好,就会传你兄弟子虚乌有的坏话!你大兄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些八卦婆娘搞坏的!来呀,把三娘压到祠堂里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柳母话音刚落,身边的婆子们就撸起袖子向柳芝兰走来。柳芝兰没想到柳母竟然因为一点小事震怒,当时就愣住了。
眼看婆子们就要抓住柳芝兰了,她的婢女素儿一把跪在柳母面前为她求情:“夫人息怒啊,三娘子只是一时心直口快而已啊!祠堂阴冷潮湿,若是三娘子跪出个好歹来,夫人可如何向老爷交代啊!”
听到素儿抬出柳父的名号,柳母这才把怒火收了回去,但要她就这么罢休也是不可能的。只见她看了眼柳芝兰,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说的有理,到底是柳府的娘子身体金贵,既然如此就叫素儿代你受过吧!来人!把素儿拖下去,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