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蛹道》不尽人意,顾导的意思是兵分两路,陈西源这边接着拍到满意,朱定锦则先拍第二个片《入侵》的单人部分。
这回陈西源的经纪人萧大丞跟着来了,充当顾导的副手,陈千里马被这两个“伯乐”死死管着,人仰马翻地拍到中午十二点才允许休息。
助理小程过来把盒饭分给朱定锦,顺便把她棉袄也带来:“小朱姐,你CALL机在响,你要不要看看?”
朱定锦以为是楮沙白那边出了事,掏出来一看,并不是姜逐的号码,这个号码她也认识,张宏起,是她在万臻的经纪人。
天桥这边人迹罕至,她跟顾导打了招呼,沿路寻了半天,才找了个电话亭,给经纪人打过去:“张哥。”
这边风沙声嘈杂,张宏起喂喂了几声,听出是她的声音,立刻唷了一声:“是小朱啊,小朱你晚上没事儿吧?准备一下,这边有个事。”
如果是片约,张宏起就非常干脆利落说来公司签字,含含糊糊说有个事的,多半是公司需要艺人陪吃饭。
朱定锦手指绕着电话线:“张哥,我还在顾导这里拍片,时间不行,走不开。”
张宏起嗳嗳地打断她:“小朱,今天这个推不掉的,大制作。顾导那边你请假,我回头跟他说,晚上八点西梅饭店,一定要来啊。”
说完,话筒里咔擦一声,只剩下“嘟嘟——”回响。
第7章 会所
正月的天,昼短夜长,晚六七点天色开始泛青,到八点蓝成漆黑一片。
朱定锦站在巴建路边的一盏路灯下,从兜里掏出一块表看看时间,重新放回口袋。
她没有戴表的习惯,拍戏经常需要除去双手饰品,为了方便,除了取不下来的一圈掉色红头绳,没有别的累赘。
表针指向七点四十五,她在干冷的风中跺跺脚,西梅饭店她之前来过一次,印象中很是高档,但她在巴建路走了几个来回,没找到地方,不得已给经纪人打电话。
张宏起问清她位置,让她原地待着别动,自己马上过去接。
十分钟后,张宏起赶到,跑得满头是汗,随便在路灯杆子上扯下一张广告纸,折了两下给自己扇风,站着喘了会气,跟朱定锦道:“怪我,你找不到正常,八月份那地方就迁了,在后扒街那一带,重新装潢,名字也改成西梅会所,我没讲清楚这个。”
后扒街是巴建路紧邻的一条小巷,巷口竖着一块明清时立的旧牌坊,铺满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街两侧被小商小贩牢牢霸占,服装贩子的假模特排排站,挤到街中央,仅剩一点空隙还被烤串瓜果炒栗子的三轮填满。据说此地小贩与城管有过约法三章,底气十足与顾客坐地砍价,纵使警用摩托眼前过,也丝毫不虚。
“怎么搬去那地方?”朱定锦皱眉。
“后扒街被清了,街面也修整了,牌坊说是文物没人拆。”张宏起拉开棕色皮夹克的拉链,松了松领口,“许多客人要的就是清静。”
“我只知道巷子深好办事。”朱定锦说,“张哥,现实版鸿门宴?那得等等,我打电话叫个樊哙过来。”
张宏起气笑了,叉腰骂道:“就你嘴贫,尽扯皮子,你怎么不去说相声。”
朱定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跟:“我可真不是在逗哏,公司有公司的难处我知道,但这让人心里没根没底的,我也不得不客串关公他二爷——张哥你看我这鞋,像不像社会主义旗帜上的青龙偃月刀。”
张宏起嘘道:“行行行,主公您放宽了心去,你张哥今儿改名张良,我保证,你竖着赴宴,绝不横着出来。”
表针指向五十八,张宏起腰间挂着的bb机开始叫了,估计是催人的,他哎呦地叫着,拍着朱定锦的背往前走,朱定锦一个接一个问题地刨问:“都是什么人?哪家的?吃什么饭?”
“昊威和原纪的,那两家筹资拍一部大片,请投资人的饭局。”
“所以关万臻什么事?”
张宏起看了她一眼:“几个投资人都是宣义本地人,昊威和原纪派人大老远过来接洽,上头听到风声,赶紧派人插了一脚,嘴里说是尽地主之谊,把单给买了,想跟着吃杯羹。”
“哦。”朱定锦说,“咱上头怎么就那么狗吃豆腐脑——闲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