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打心眼里不干,她从离婚协议里捞了好大一笔,正准备逍遥快活,没来得及定好去哪扫货,又被告知“生是原总的人,死是原总的鬼”,还丢了名分,亏大了。
于是她也不似婚内殷勤、那般的善解人意,慢慢的,原彩旗觉得腻味,捧了别的小蜜,鲜有到她这里来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回是怎么想的,也许被汪文骏那小子搅得心烦意乱,也许是年关将近没人陪笑,无端生出一种空虚,习惯性来到前妻的公寓,模特刚敷完面膜,补完水,就被一只大手从后抓住,原彩旗来之前喝了点小酒,气喘吁吁伸手去剥开模特的衣服。
模特被拖到床上,鼻腔里塞满中老年人的体臭,无论呼吸还是憋气都是一种痛苦。
她用力挣扎,两脚乱蹬,躯干上仿佛有一块沉重的乌云闷下来,肥肉黏腻,压得人透不过气。
原彩旗越发激动,抓着她的头发狠命顶。
战到激烈处,速度却迟缓下来,血一下子涌到面皮上,脖子以上憋得紫红。
面部也是奇诡的僵直,双目微凸,瞪得人有些可怕,模特想叫又不敢叫,呜呜地推他,从他身下挣逃出去,原彩旗手脚僵硬,竟任由模特掀翻身体。
模特爬下床去捡衣服,哆嗦着穿上。
好一会,见人扔不动,捂着衣服试探地上前,原彩旗转动眼珠子,喉咙里轻微地“嗳嗳”叫,口腔大开,舌根僵硬仿若化石。
“原总?”
原彩旗眼珠往上翻,不知是盯着她,还是盯天花板。
“原总你怎么了,不要吓人呀……”
没有动静。
夜晚霓虹灯的光彩透过窗,投在他脸上,模糊成五颜六色的一片。
模特这才慌了。
冬日天黑的早,深山老林没通电,只在土屋门口挂上一只灯笼,火光微弱。
姜逐与朱定锦循着饭香回来,进门却见院子一排农汉席地而坐,指头上夹着烟,一口黄黑牙,咧嘴不知在高谈阔论什么。据姜母说,是听闻他们家带回来个“城里媳妇”,贪新鲜过来看热闹的。
其中有个老伯带来儿子,就是先前他们过路遇到的那个发小,姜丁家的老二。
姜丁老二有点艳羡地瞧着帮姜母择菜的朱定锦。
他已经三十,夫子说三十而立,他却没做成什么事,也没哪个城里姑娘看得上他,乡里倒是有人想给他牵线,只是见多了抹香水烫头发的时髦女孩,香喷喷活泼泼,再看一辈子没出过沟里的农家女,一条粗麻花辫从三岁梳到十八,一张嘴离不开鸡鸭猪牛,哪有半点兴趣。
他们这条无外姓的沟里,在姜逐之前,也只有隔壁姜石家的老三娶过外面女人,不过只带回来一次,之后只有过年提大包小包回来探亲。
其余不少有志之士将相好的姑娘带回老家,大多都没成。
着实不能怪姑娘们不习惯乡下,不说随地的鸡屎牛粪,光是厕所一项已经叫人无法忍受了。
城里抽水马桶普及率至少也有半数,这村里别说像样的蹲位了,只有一个村西头的粪坑,上面搭着一块木板,下头通往全村共用的沼气池,顶上没灯,四周都是溅射的痕迹。
门口也没“WC”之类的牌子,倒是瘸腿对联似的一左一右刷上两条标语:“建设美好乡村,为沼气贡出一份力!”
与——“不许随地大小便!”
好嘛,把人家去野外方便的路也堵死了。
这要是大晚上,熏得一个跟头栽进去都有可能。
人要吃喝拉撒,尴尬但必须面对,每日受此酷刑,还要被说成“娇气”,性子再好的姑娘也不干。
朱定锦低头掐着菜秧子,偶尔抬头,与姜母说笑,烛光朦胧。
身段好,模样好,还肯做事。
姜丁老二鬼使神差开了口:“那个弟妹啊,住的还习惯吗?吃的怎么样,晚上去西头蹲坑可要小心点,我们村里栽下去好几个,累得大伙捞出来,洗了半月的澡。”
说的不是土话,在一片哝哝乡音中格外异样,朱定锦与姜母抬头望向他。
他就这样赤裸裸将脏乱的现实揭出来,涂抹到玫瑰花上去。
姜逐搬着长条板凳走过来,将他隔到一旁:“我们不去西头,我们自家有。”
姜丁老二咬着烟屁股,打着哈哈,嘻嘻道:“也对,地主嘛,不同我们劳动人民为伍的。”